那距离自己仿佛相隔几个世界之久的真实世界,从今往后,就再也不是她的容身之地,她的意识也要跟随死亡终止?
对死亡的陌生和未知,让她有点无助。
她蓦地感受到背脊发冷、肌肤因为恐惧冒出一大片细密鸡皮疙瘩,却在一下秒,她被拥入一个过分温热、关心她的怀抱。
郑无诩将下颌抵在她发顶上,一只手覆在她脑后,另一只手轻轻落在她背脊上,带着安抚,像缓和小动物的紧张情绪般轻抚。
“。。。。。。”南萝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了一会儿,忍不住呜咽了声,接着便再也止不住泪意,开始啜泣。
郑无诩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将她的脑袋轻轻松开,低下头,修长的掌骨捧着她的脸,认真盯着她,眼底满是怜惜和心疼。
看她泪眼朦胧,他的心似乎被扯动,哭得越厉害,他也越为之感到无措压抑。
“被人欺负了?”他极耐心,用
一种哄小孩的低柔语调,诱哄着只会抽抽搭搭的她说出委屈的理由,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只听怀里的人又抽噎了好几下,才稍止住了泪,昂起下巴,用那双微红的清眸询问他:“你杀了你外公,还有郑家的好多人?”
“。。。。。。”
郑无诩微愣,提到郑家,如今他眼底只会闪过戾气。但在她面前,被她用那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质问,他突然烦躁不安。
犹如不知残忍为何意、向来凶狠的野兽,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残暴,吓坏了自己所保护的幼小的亲密同伴。
他搭在她腰后的手微松,指骨不禁蜷缩了一下,垂下眼睫,缄默了半天。
南萝知道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他的样子在她看来,有点像做错了事想懊悔,却并不想改正的粘人宠物,郁闷到耷拉下耳朵。
她不禁想起过去那个倨傲的少年,有一次因为亲吻了她,怕被她责怪,怕自己的表白得不到她回应,就把自己缩在被子里。
她问他:“你躲在被子里做什么?”
他居然说:“我怕。”
一时间,心里的所有委屈和恐惧,似乎都被眼前人这些过于反差萌的举动驱散。
南萝意识到,他怕。。。她害怕他,所以整个凌厉锋利的画风都变成了柔软温驯的胆怯,他想在她面前示弱,乞求她的宽恕和原谅。
原本冰冷发怵的心不自觉软成一滩。
她吸了吸鼻子,用指尖戳他紧绷住的脸庞
,轻声对他嘟囔:“我只是问问嘛,要是郑老爷还活着,我得马上逃跑,不然又被送给唐家四少爷,我和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注意到她尾音上扬,语调带了几分过去撒娇时才有的甜腻,年轻男人眉眼间深深笼罩的不安和阴郁才一点点被驱散。
郑无诩瞳孔恢复漆黑而明亮的色泽,眼底深处由于被她质问而诞生的那丝委屈,也迅速藏好了。他专注盯着她,变回那副让所有人都畏惧,却只有她不怕的样子。
宽大手掌以两人过去亲昵熟悉的动作,紧箍住她纤细的腰,把她放到一旁的书案上,她因此高了一截,视线能和他平视。
“以后,郑家和唐家没人能欺负你。”
他把宠溺和保护说成了虔诚膜拜般,在她面前收拢姿态,微弯下腰,抬眸望她道。
挺阔整洁的军装将他身形勾勒得高大颀长,给人一种威慑力。然而这种冷漠、背后蕴含肃杀的话,却被他说得温柔缱绻,像情话似的。
坐在书案上的少女眨眼,心上的某处罅隙被微烫的呵护填满,不禁仔细问:
“你记起一切了?”
“一切?”他浓密的睫毛颤动,意识到她在问什么,“郑老夫人告诉我,我三年前落水失忆,那个人过去杀死我生母,又趁我失忆,把我带回郑家,当成一个工具来培养。。。”
郑无诩的回答格外平静,南萝听出了他不愿意称郑老夫人为外祖母,恐怕是此刻对郑
家所有人都没有好感,和原剧情中一样。。。
郑家当时的男人,除了几个从未出过门的老弱病残他懒得放在眼里。其余的,他一个也没放过。至于女眷们,通通都被赶走。
而郑老夫人由于实在年迈,身体不佳,加上她憎恨死去的郑老爷,对郑无诩关于当年的事和他的失忆毫不隐瞒,郑无诩就破例让她留在郑家大宅,吩咐几个仆人照顾她。。。
“我叫楚洛川?”在原剧情中保留了一丝人情味的郑无诩突然出声问。
南萝放下复杂的心情,点了点头。
下一刻,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摁在怀里,她茫然地接受他突然的耳鬓厮磨和亲吻,呆呆地问:“你不怪我当时不告诉你?”
“不怪。”他低哑回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