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唤醒了一点乔木的理智,他在这种骤然响起的声响里呼吸急促起来,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越跑越快,甚至都没有考虑脚上沾了粘稠的液体走路会不会容易滑倒。
他现在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跑进自己的房间,指纹在门上疯狂输入,像是在求救一样。
以往很正常的开门度,现在都显得慢了很多。
推门进去关门上锁,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不敢开灯,他就借着外面的光把窗户关严,确认把手的位置是处于锁上的位置。然后把怀里的桃枝拽出来,在惊慌中几度犹疑之下,还是把它靠放在门后的位置。
不,还不够。
桃枝没了,乔木又是孤零零的,没了依仗。
他不安地喘着粗气,拼命思考还有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对,那颗朱砂!
得找到那颗朱砂!
乔木把刚刚慌乱之中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筒,趴在地上去找柜子底下那掉落的一粒朱砂。
求你了,别让我看见。他焦急地想,又不知道该求谁。
可他真的很怕,怕他低头的时候,床底下会出来些什么,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阴魂不散。
朱砂掉的位置有点靠里,手伸进去总是差一点才能触及到,乔木重新确认了好几下位置,手上的麻意一点一点窜上来,直到最后半条手臂都有些跳动的虚点,才终于把那粒小东西攥在手里。
乔木眼神飘忽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再次确认了房间安全,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如蒙大赦地起身,把床上的被子收拢了一下,塞进衣柜里,自己随后也躲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小了很多,乔木把挂着的衣服一堆一堆丢出去,才给自己腾出来了一点空间。
这里是属于他的安全屋,进来之后糟乱焦灼的心终于平静了一点。
等终于收拾好了一切,蜷缩坐着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些异常,乔木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指尖的水痕。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哭,但脸上很多泪。
没关系的,都是这样过来的,已经很多年了,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乔木蹭掉了无知无觉肆虐的泪痕,睁着眼睛,坐在衣柜里面,劫后重生地背靠在衣柜的侧板上,很慢地吐出一口气,而后筋疲力尽地看着眼前的黑暗。
应该会没事的吧,他无力地想,他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罪不至此……
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光芒被晚风吹散,铺成了一片迷离的夜色。
严家里的喧嚣与外界的氛围截然不同,餐厅的一侧是落地窗,窗外的夜色正浓,院里银色的灯光洒在窗帘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窗外的花园里,几棵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间透出淡淡的银光,远处的城市灯火点缀在夜幕中,隐约可见。
因为顾栩言过来暂住,今天家里人聚得很齐,除了几个小辈,其他人基本都到了。
金色的吊灯在天花板上垂下,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佳肴,都是些很精致的西餐料理。餐桌的中央摆放着高耸的精美果盘,雕工细致,层层叠叠。
餐具杯盏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泽,是那种无需使用就可以看得出来的昂贵。餐巾折放整齐,红酒瓶在桌尾的冰桶里微微倾斜,酒液在灯光下透出迷人的深红色。
顾栩言坐在餐桌旁,不禁微微笑着:“舅妈,只是过来小住,哪里需要这么大排场?”
白若迎不以为然,“也没特别准备别的什么东西,就添了几道你爱吃的菜,说什么排不排场的。”
严文思眯着眼睛笑笑,眼里浮着细碎的光,“你还知道自己多长时间不见人影了吗?上次顾老夫人寿辰,我可是特意推了应酬过去的,到那居然没见到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