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是哀沉的叹息。
顾栩言的身形晃了晃,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丢失的呼吸。
心脏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细细密密地疼,待反应过来又自嘲地笑笑。太一厢情愿了,因为太过担心,所以忽略了乔木其实也并不一定会很害怕,毕竟他只比他小一岁。
一路赶来的忧心,在此刻悄然落空。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空空荡荡的,不仅没有得到那种可以填补一切的拥抱,反而把心整个都掏空了,带着一具躯壳,再回到自己该回的位置。
过了今天,他还是他,乔木依然是乔木,不会有半分改变。
他回来晚了,没有机会了……
生气是有的,但又很庆幸乔木并没有在这样的夜晚太过煎熬。没有被吓到就好,没有就好。
他怀着这种心思往他的房间走,脚下却忽然察觉出了一些异样。
——家里的卫生一直都有专门的人打扫,不可能会出现地板黏脚的情况。
他打开手电筒看了一下,光源从脚下一直照到自己房间门口,直到看清那一份被打翻的食盒。
好几个深深浅浅的脚印,都是从那个地方印过来的。
顾栩言走了过去,看着这一路的印记,弯腰将地上的餐盒捡了起来。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的灯光,窗户没关,风把窗帘吹动了,一股寒意迎面而来。
那晚,顾栩言对着只剩了两口粥的外卖盒愣坐了很久,黑暗中的房间显得格外寂静,所有的一切都是冷的。
黑暗中,目光里的悲哀一点一点漫上来,他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拆开勺子的包装,将餐盒里剩余的残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已经彻底是冷的了,不是很好喝,但他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一样,连黏在碗壁上的残留都用勺子刮了一圈,聚到小半口的量一并喝下。
餐盒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他走出过分安静的房间,用了些手段开了另一道门,在不请自来的房间里,走到床前,看着乔木沉睡。
床上的人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蜷缩成某种猫科动物,放在枕头上的手攥着一个小熊……
顾栩言眸光暗淡地看着,伸手扯了一下那个小熊的胳膊,但乔木却下意识地攥得更紧了。
那个样子太可怜了,像是什么致命喜欢的东西一样,防备着,不肯让别人碰。
是于在野送的……顾栩言无望地想,能被乔木这么珍惜的东西,除了他,顾栩言想不到别人。
睫毛颤了颤,压住眼中的嫉恨,不甘与怨气。
上次不应该就那么放过于在野的。
顾栩言看着那张睡颜,忍住心脏跳动时带起的疼痛,垂眸俯身,在毫无所知的人身上,落下一吻。
轻得像是一个梦。
乔木不知道此刻正梦见了什么。在睡梦中出一点模糊的梦呓,顾栩言在方寸之间便乱了情志,于是那个一触即分的吻便又一次压了下来,蜻蜓点水,继而撬开齿关,细密缠绵。
乔木防备心太弱了,他想。睡着了都不好好闭上嘴巴,这么好进来,和他的房间一样。甚至都不需要顾栩言想什么主意。
不是他的错,不全是他的错的。乔木要是安静些的话,他要是不叫的话,乖一点,事情也不演变成这个样子。
指节修长的手压在脆弱的脖颈上,手掌之下的颈动脉搏动急促鼓胀,他的心跳太快了,很吵,带动着顾栩言自己的心脏都一并急促了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带出鲜艳的动脉血,流经全身,麻痹所有神经。
顾栩言是真的想掐死他,然后再掐死自己。
他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