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万家灯火,烟火漫天。而他们就躲在幽闭的房间里,两两相望,像是从那些喧嚣里偷来的宁静。
这世界这么大,怎么就偏偏遇见你了呢?
我们本来是没有机会见面的,如果乔月儿没有生病,如果顾城只愿意给钱,如果严晴不愿意松口。
那乔木很有可能会在乔家村长大,成为千千万万个到京市务工的农村人。
即便哪日在写字楼遇见了,以他们样貌上的天差地别,也不会认出来这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兄弟。
一切的错误都不会生。
顾栩言不说话,乔木也无言。
胸口堵得厉害,不能说,不能求,不能要。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有些东西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他很有把握可以控制自己那些错误的,不该出现的,见不得光的情感。
人之所以是高级动物,就是因为有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
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直到此时此刻,在当下的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一片震撼人心的景色之下,乔木才意识到,原来人类想用理智去控制情感的行为是有多荒谬且自不量力。
他觉得难过,像是乔月儿打翻他生日蛋糕那天一样难过,原本无比期待拥有的东西,真的摆在了眼前,你很快很快就可以全部占有他。
但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跳出来告诉你,这东西只是让你看看,退回去也不给你,摆回高台也不给你,打翻在地也不给你。
小孩,再去存点钱吧。
不然等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这东西可能就被别人买走了。
那样的话,那他呢?
他永远也存不够可以买顾栩言的钱,除非把他爹从高位上拉下来。
可那样也是不可能的,严家人不会把顾栩言只给他做哥哥。
没有办法的……
顾栩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乔木知道他知道。
“顾栩言……”乔木叹了口气,跳过这个话题。“我的脸好疼啊……”
顾栩言。
心好疼……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可怜了,顾栩言走了过来,很安静地抬了一下手。
乔木有些恍神地看着他落在肩膀处的手,重心却忽然不稳,向前倾了一下,撞进顾栩言的怀里。
乔木的呼吸窒住,心跳也漏了两拍。
顾栩言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心疼,叹息着,听起来似乎比他还煎熬的模样,“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木木”
因为这句话,乔木第二天都是挂着黑眼圈起来的,反反复复一整夜,半梦半醒之间也听到这个要命的称呼。
我要你怎么办呢?
躺下行吗?
把衣服解开。
任由我胡作非为。
旖旎的梦混乱地在脑海里盘踞了一整夜,一闭眼都是顾栩言情动的模样。他拎着顾栩言的头,迫使他把头抬起来,看着他眼角湿红,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他威胁顾栩言以后不许让别人亲,顾栩言却不说话,只把自己的唇送上来,露出一点殷红的舌头。过来讨好,过来求饶。
乔木命都想给他了。
于是天还没亮就在这里洗衣服,边洗衣服边骂人。
初一的早上吃饺子,乔木把顾栩言喜欢的馅料都抢过来,一颗也没给他留。中间被噎到,有人从旁边给递了水过来,乔木原本以为是佣人,于是就着他的手喝。
好不容易缓解了一下,乔木余光看清了旁边的人,一时间水都没有咽下去就狂咳而出。眼泪被逼出来,难受得要命。
林莉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又冷嘲热讽了几句,但是乔木顾不得这些了。他一把推开无缘无故过来给他喂水的顾栩言,向卫生间里狂奔而去。
无事献殷勤,顾栩言果然不怀好意,他就是那样的人,他就是存心不让自己好过,他就是要在自己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刻意过来撩拨。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很长很长时间。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呢?
乔木想把自己的问题当面问问顾栩言,问问他自己要怎么办?
头痛欲裂,脑后也像被重击过一样。吃完了早饭,乔木就没有必要在顾家老宅里待着了。于是自行打了车,回了云泽庄园。
这里和顾家还是不太一样的,房间里没有精心布置的新年限定装饰。所以一进来就显得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情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