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财所提到的,是踏谣娘的词。”
孟五加少时,没少和范绎然溜出去看歌舞戏。
“踏谣娘是一出歌舞戏,讲的是有一苏姓之人,对外自号为郎中,嗜饮酿酒,每醉辄殴其妻,妻衔悲,诉于邻里。”
“时人弄之,丈夫着妇人衣徐行入场,行歌,每一叠,旁人齐声和之云踏谣,以其且步且歌,故谓之踏谣,以其称冤,故言苦及其夫至,则作殴斗之状,以笑乐。”
“因妇人歌诉且踏舞,故称为踏谣娘。”
喜财方才所说,死者卫乘书生前的噩梦里面,听见了踏谣娘的词?
孟五加未想通,此案与踏谣娘这出歌舞戏有何关系?
“踏谣娘。”宁白颜将此名记录在自己的册子上,又提笔将这名字着重勾画了出来。
听孟五加讲述完踏谣娘的故事,宁白颜悲愤控诉道:“这故事里的苏郎君,也未免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无故殴打其妻子,可怜那妻子所嫁非人。”
“传闻那故事里的妻子踏谣娘,本就不愿嫁给那苏家郎君,然这门婚事早已被她爹娘定下,她无力反抗,最后她只能带着内心的惶恐不安,嫁到了苏家。”
“然而婚后,苏郎君和苏家人,却并没有好好待她。”孟五加每次看这出歌舞戏,也都会忍不住为故事里的踏谣娘心疼一番。
瞧见宁白颜还在替踏谣娘感到不平的模样,孟五加轻声安慰着:“如踏谣娘这般女子过得实在艰难,可我们入大理寺的初心,不正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拯救这般处境艰难之人,助她们逃离噩梦还她们一个公道。”
“踏谣娘的故事,时间太过久远,但我们可以尽力阻止,让踏谣娘的故事不再重复上演。”孟五加三年前离开大理寺的时候,还未见过宁白颜:“宁录事,刚入大理寺不久?”
“我是两年前通过拙选,入的大理寺。”宁白颜有些不敢对上孟五加的双眸,支支吾吾道:“孟司直……其实吴寺丞骗了你,我这两年一直在大理寺负责整理誊抄卷宗,从没有跟着大人们到过案发地。”
“我也没有吴寺丞说的那般厉害。”宁白颜如实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孟五加后,沮丧低着头:“孟司直若是想换一个人协助你,我愿替孟司直推荐其他人选。”
孟五加从未提过要更换宁白颜,见宁白颜如此,孟五加没急着解释先询问着宁白颜:“宁录事可知道,吴寺丞为何会同我推荐你?”
宁白颜将头埋得更低:“这……”
“无碍,宁录事直说无妨。”孟五加见宁白颜还是不敢说,便替她说着:“并非是大理寺其他人都很忙碌,而是因为大理寺中,为官的女子并不多。”
“吴官此人面上阿谀谄媚,可实际打心底里瞧不起女子,甚至对女子为官的事情,暗中多有意见。”
吴官从前在孟五加手底下时,孟五加就已经将此人的脾气秉性给看得透彻。
“宁录事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吴官觉得将我们放一块最好不过,如果此案我们探破了于他没有任何弊端,如果此案我们没有探破,他也可以借口暗中将我们赶出大理寺。”
“明面上我们还不能怪罪他,他会说是我们能力不够才没能探破案子。”
“若我们不想离开大理寺,他就会暗中朝我们索要好处,借口如此才能帮我们说话!”
孟五加温柔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宁白颜。
“宁录事又何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你这两年在大理寺翻看整理誊抄过那么多卷宗,没准里面就有能帮助到我的?”
“何况,我走失多年如今才回到洛都,对洛都还不是那么熟悉。”孟五加鼓励着宁白颜:“我还需要对洛都熟悉的宁录事,相助于我。”
宁白颜入大理寺两年,这还是头次体会到被信任的感觉,心里满是感动:“我真能帮孟司直?”
“当然。”孟五加只问宁白颜:“宁录事,难道想看那吴官得逞的模样?”
“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