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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 月随江逐天将白(第2页)

少冲用板凳挡格,立即被他劈为碎片,吓得咋舌道:“想不到老驴推磨也这么厉害!”

瘦尊者早已按捺不住,这时见少冲的背心正对自己,如此良机怎肯错过,摸出一枚“铁莲子”甩手即出。

少冲正在寻思破解胖罗汉的法子,忽然察觉背后凉风袭来,也是反应极快,别人尚未看清,他已矮身从胖罗汉侧边闪开,此时白莲花才失声叫道:“小心背后!”

瘦尊者却惨叫一声,向后便倒,而胖罗汉左臂鲜血淋漓。原来瘦尊者打出的“铁莲子”没打中少冲,竟被胖罗汉反弹回打中他自己,而胖罗汉却也因此受伤。

徐鸿儒正要说话,却听“嗖嗖”两声,站在白莲花身旁的两个太保尽皆中了羽箭。白莲花身形忽闪已在大厅之外,厅前冲来五个青衣剑婢,当中一年长的叫道:“藕香,你护送大小姐快早!”

荷珠、雨萍、濯清、宜远手执机弩,漫天的弩箭向厅里射进来。十三太保护着徐鸿儒奔向后堂躲避。

少冲欲上前救灵儿,不料玉支走过来挡在身前。白莲花在外面叫道:“你不想活了么?还不快走!回头再救你的灵儿妹妹吧。”叫声中少冲已用“随心所欲掌”打出三掌,都被玉支挡回,只觉他内功远过自己,好在他的掌力半实半虚,遇强则及时收回,否则比拼不过反受其伤。

此时荷珠四人冲上厅来,箭如飞蝗般射向玉支。玉支袍袖一拂,射到的飞弩又都反射回去,四人急忙腾身闪避,濯清避之不及,被射中肚腹。

空空儿一直躲在桌背后,这时突然从玉支身后冒出来,叫道:“臭和尚看招!”挥掌拍他后心。玉支迅即扭身避开来掌,手起一掌,按在空空儿肩头上。空空儿倒退数步跌地,大声呼痛,叫骂不止。

少冲自知难敌,一手扶起空空儿,道:“空空儿前辈,咱们先行退避,以后再找臭和尚算账。”空空儿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少冲背他上肩,一摇三晃,身形已在大厅之外。荷珠等三人扶着濯清边射边退,护在后面。

玉支内功虽高,轻功却有所不及诸人。待赶至院外时,只见五匹骏马一路扬尘,驼着白莲花、少冲、空空儿等人如飞而去,再也追之不及。

白莲教在各地都设有堂口,但邻近几省都是徐鸿儒的地盘。众人不敢走大路,尽拣荒野陌间行去。到天晚时,才见密树林里有户人家。

众人下马借宿。家主人倒也盛情,倾其所有招待来客。荷珠主动帮着做饭,实则暗中查看,一家三口只是寻常庄户,未见可疑之处。濯清伤在小腹,所幸弩箭入肉未深,早在逃出后便拔了弩箭敷上止血生肌的膏药,静养几日自可痊愈。

空空儿中毒在先,肩头又中玉支一掌,一路上呻吟不止,到晚饭时食不下咽,情势堪忧。少冲知他伤在手阳明大肠经,叫白莲花屏去闲人,手贴在空空儿后背上,将“快活真气”注入他体内,以激荡其自身真气舒通他经脉,疗其内伤。哪知才运功不久,一股寒流自空空体内突然窜出,自少冲掌心直钻入手厥阴心包经。少冲立觉其寒彻骨,浑身打了个激灵,想抽回双掌,发现双掌似乎粘在空空儿身上一般,大骇之下,额头汗珠直冒。

白莲花正在门口守关,瞧见这情势忙冲进来道:“徐鸿儒阴险狡猾,没有给空空儿解药。”忙抱着少冲双臂往后急拉,才把少冲与空空儿身体分开。

空空儿道:“你们别管我……酒……给我酒……”

少冲心想:“酒舒筋活血,倒是可以暂缓毒气侵袭。”忙向家主人要酒。哪知这户人家无人喝酒,家中涓滴也无,荒野山村哪里去找沽酒之处?正在彷徨无计之时,白莲花却从空空儿腰间找到一壶酒。空空儿喝过酒,又在床下生了炭炉,稍觉好受些,不似先前冷冻欲僵。勉强吃过饭后睡去。白莲花道:“这也只能支撑一时,找不来解药,空空儿恐怕挺不了两三日。”

少冲道:“徐鸿儒不过会些歪门邪术,没什么了不起。倒是那臭和尚玉支有些真本领。”白莲花道:“徐鸿儒诡计多端,就是没有玉支,你也对付不了徐鸿儒的歪道邪门。要救你的灵儿妹妹,我看难得很啊。”

这时响起了敲门之声。荷珠、雨萍执剑冲至门边,向外叫道:“谁呀?”外面良久没人回应。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忽听“扑扑”声中,泥墙罅缝中飞进来一物,直扑空空儿。少冲正坐他床边,连忙拾起枕头把那物掷落在地。宜远正想上前看是何物,却见枕头微动,那物又飞了起来,荷珠眼明手快,一剑劈下,将那物劈落在地,血肉横飞。细看原来是只蝙蝠,牙尖齿利,两耳血红,较之寻常的蝙蝠稍大。

濯清一声惊叫,只见屋中黑影乱窜,又飞进来五六只。风声火影中甚是可怖。倒也奇怪,蝙蝠只袭击空空儿、少冲和白莲花三人。众人合力扑打,不一会儿便将这六只蝙蝠尽行打死。

白莲花道:“把墙洞堵住,别让那些吸血蝙又进来了。”

众人这才想到这一着,荷珠、雨萍、宜远忙用屋中所有细软之物封堵墙上的缝隙。众人知蝙蝠怕光,又将炉火热得更旺。

少冲忽似听到什么,大惊失色道:“不妙了,这次来的更多。”

空空儿已被惊醒,吓得抱紧棉被,呼天叫娘。众人都听到“吱吱”之声四面响起,越来越大,似乎有成百上千只蝙蝠,你望我我望你,均觉事态之可怕超过想象。门栓“啪”的一声折断,屋门大开,一团团黑影随着一阵大风潮涌而进。

荷珠、雨萍、宜远忠心护主,围成一团保护白莲花。少冲激荡内力,“随心所欲掌”频频使出,蝙蝠尚未近身便被他强劲的掌力震退。吱吱声萦耳,飞来扑去的吸血蝠,竟是源源的从门外而来。

便在此时,忽听马蹄声由远及近,绕着茅屋转圈子,似乎来了一大批人马。当中有人叫道:“姓蒋的,你对头出三千两银子买你的人头。我知道你就藏在里面,识相的出来受死!”叫声中十几枝火箭射进来,屋子四周都燃起大火,把狂飞逃生的蝙蝠烧死了不少。

白莲花道:“出去再说!”众人相互掩护,掩面奔出茅屋。火光照见外面人马来去纵横,马上骑者皆是一袭夜行衣,只露出双眼。有人道:“老大,出来了七八个,点子不在里面。”那老大叫道:“尔等的人头不值钱,快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少冲心想:“原来是黑道上的杀手在此杀人,真有如此凑巧!”

白莲花道:“要滚得快,那就借我几匹马吧。”突然飞身上了一马,把那骑者掼了下去,夹马便走。到了少冲近前手一带,把少冲拉上马背,马蹄翻飞,驼着两人奔入茫茫夜色之中。只听到后面的叫骂声渐行渐远,渐行渐无。

少冲被一只蝙蝠咬中了腰间的要穴,当时便觉麻痒难当,知是中毒,无暇理会,待出了茅屋只觉一阵眩晕,差些跌倒。白莲花拉他上马时,丢下了空空儿,这时才想起来,说道:“他们还在后面……”白莲花道:“他们没事的。你中了毒,不要多说话。”

少冲毒气上攻受不得颠簸,便道:“你放我下去,我要运功逼毒。”

白莲花见路边有个水磨坊,便揽辔驻马,扶少冲到里面坐地。坊内网结尘封,看来废置已久。

少冲运气把毒逼向伤口附近,却无论如何逼不到体外。白莲花紧咬嘴唇,瞧这情形非得用那个法子不可,便道:“不行的,你要是相信我,就俯身躺下,让我瞧瞧。”少冲听她与人商量的和婉语气,不忍拒绝,便俯在一个石臼上。

白莲花摸出一枝高丽人参,用小刀切下半截,放入少冲口中,要少冲嚼碎吞下。高丽参可作补气吊命之用,白莲花想借药物之力,助少冲抵御毒气侵袭。

少冲吞下高丽参后,觉白莲花掀开自己上衣,露出背脊,正想着她要如何驱毒,忽然伤处浮起一团湿湿的暖意,混合麻痒的感觉甚是奇妙,转头看时,见白莲花正用嘴为他吮吸毒液,又是吃惊又是感动,欲待抗拒,白莲花按着他道:“你我都身在魔教,声名已不足挂心,何必在乎世俗的眼光?”

少冲一想她说的不错,柳下惠坐怀不乱,一样的受人尊敬,只要对得起天地公心,又何须守什么俗规陋矩?只是担心毒性厉害,她也承受不住。

往往最怕什么,便来什么。白莲花吐出几口浓黑的唾痰,便觉头昏脑胀,再吸得两口忽然眼前一黑,趴在少冲背上昏了过去。

少冲心中一紧,叫道:“白姑娘……”探鼻息尚有气在,先自松了口气,此时天色已亮,曙光自外透入,照见她颈项下衣衫破损,雪血的肌肤上有两道爪痕,显是被蝙蝠抓伤。本来蝙蝠的翼爪并未蓄毒,但适才白莲花为少冲吮吸之时,不慎染到了爪伤上。少冲不及多想,立即撕开她的衣襟,用衣角轻轻擦去肌肤上的毒液,用嘴吮吸她的伤口。

有明一代礼教甚严,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说法。无亲无故的男女同处一室已大违礼法,这么搂抱吮吸,更为礼法不容。何况白莲花的身份特殊,更加注重名节。这情形本来极是尴尬,又甚荒唐,但生死攸关,哪还顾得许多。

少冲此时与白莲花近身接触,其面容如何,只因她戴了面具,不得而知,但她粉嫩细腻的肌肤却看得一清二楚。如丝绸,如琥珀,如凝脂,透亮得可以看到下面一根根青筋血脉。玲珑身段紧裹在紧身劲装之下,尤其胸前双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檀口呵出香气直喷面颊。少冲乃血性男儿,嘴唇与她肌肤一挨,鼻中尽是白莲花身上幽幽少女体香,便如浑身都触电一般,呼吸紧迫,体内血液如欲凝固。但他习练了儒家的“快活功”,定力甚高,一加收摄,便屏除了杂念。吸吐了几口,见她伤口中流出的血由黑变红,便运真气按摩她百会、枕中、承浆诸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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