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心得马上要叫赏,拉拉裴宥的袖子,却见他抿着唇,面色白得厉害。
当日,他们便收拾行装,回了东宫。
“喜上加喜的事儿,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尚在马车上,温凝便忍不住道。
裴宥自从太医那里听到消息,便一直沉着脸,闹得何院正说完那句“恭喜”都颇有些尴尬。
听到温凝的话,他的眼眸才动了动,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眼神落在她脸上。
温凝蹙眉:“我不喜欢你这样。”
她置着气道:“我不喜欢你将什么都闷在心里,你在想什么,为何不能与我说。”
裴宥的眉头亦蹙了蹙,半晌,叹口气,握住她的手。
“温凝,双生危险,你叫我如何能全然地宽心?”
双生危险吗?
温凝活了两辈子,连孕妇都没接触过几个,对这生产之事的确不太懂。
“那……这不是马上回东宫了吗,那么多太医,没事的。”
温凝回握住裴宥的手。
裴垂下眼睫,极淡地“嗯”了一声。
温凝本是真觉得“没事的”,太医院里都是大胤的医术大拿,连院正都来给她看诊了,再大的问题也不该是问题了罢?
可东宫接下来的变化,又让她觉得,难道是她的心太大了?
先当然是新添了几位太医。
可何院正坐镇还不够,宫中又陆续进驻了一些民间的大夫、稳婆。
温凝都不能细算,算下来就是自己生产那日乌压压满屋子都是大夫、稳婆,简直……
都不想生了。
其次是东宫的宫人,也新添了两倍之多。
太医说双生到了孕晚期易有一些并症,对她的饮食和日常活动,都严格把控。
她的一举一动,喝的一口水吃的一粒米,都有人盯着。
当然,变化最大的,是裴宥。
裴宥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虑。
人既回了东宫,难免会有事务找到他头上。
他至多半个时辰便要回来一次,看她一眼,再重新去议事堂。
有一日大约是有些繁忙,他一个上午,来来回回跑足了五趟。
白日里放不宽心,夜晚也睡不好觉。
温凝肚子越大,起夜如厕的次数便越多,几乎每次醒来,就见裴宥也正好睁眼瞧着她。
如此地紧张,闹得温凝都怀疑自己,难道她是要必死无疑了?!
她若真死了,裴宥的确……会伤心罢。
那她……给他留点念想?
绣十几个香囊,每年一个地备着?
温凝真开始绣了,有时候绣着绣着觉得裴宥日后就靠这些睹物思人,恨不得再掉两滴眼泪。
绣到第三个的时候,温凝忍无可忍地扔了绣绷。
都闹的什么事儿?!
明明挺开心的一件事情,弄得整个东宫人心惶惶。
菱兰看她都跟看泥人儿似的,碰都不敢碰她。
当夜,到底耐着性子劝了裴宥几句。
“嫂嫂上次说我肚子里的,可能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呢。一次儿女双全,多好啊,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如今东宫被你安排得滴水不漏,没什么可担心的,若还是出事,那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