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如蚊声:“是我。”
楼时峋轻笑:“我知道。”
郁枝不说话了,目光看向远处建筑物的屋顶,眸底虚焦。
“一小时后我来接你。”他不容置喙地给出指令,然后结束通话。
她把手机扔到床位,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无声哭泣,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涌出,打湿枕头。
已经别无他法了,从她打出这通电话开始。
或者说从京大校庆那天,她把楼时峋误认成男友的相遇开始,就注定好了结局。
郁枝给了自己五分钟的宣泄情绪的时间,爬起来洗掉满脸泪痕,换衣服、化妆,收拾行李。
一小时后,楼时峋给她打来电话,就两个字。
“下来。”
还是昨天那辆迈巴赫,司机自觉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她坐到楼时峋身边,转头看向车窗外。
两人之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
男人凑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来,眉心压出一道浅浅的褶皱:“哭过了?”
女孩化了淡妆,粉面娇靥,眼睛却有些红肿,尤其是眼尾沁出薄薄一层殷红,稠艳和脆弱杂糅,叫人心尖发痒。
郁枝垂下眼帘,克制想要挣脱的本能,含糊否认:“没有。”
楼时峋凝视她那尖尖的下颔,没戳穿她的谎。
他今儿心情好,面容也和煦,声线低缓,无端带有几分蛊惑的意思:“跟着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慢吞吞地瞥他一眼。
都跟着他了,难道还不算委屈吗?
楼时峋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舌尖抵了抵牙关:“真委屈?那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去?”
郁枝白皙的面颊上染起难堪羞窘的淡红,细白的手指蜷缩在一起。
这人太坏了。
明明清楚她的家人、妹妹康复的机会都掌握在他手里,她只能如他所愿,却还要装出一副好商量的绅士模样来。
看似是给她后悔的机会,实际却暗含警告。
她呼吸不自觉打颤,从唇瓣里挤出一句话:“……不委屈。”
楼时峋勾了勾唇,带有薄茧的指腹暧昧地蹭过她的耳垂:“真乖。”
二十分钟后,车停下。
郁枝茫然地看着歌剧院的大门,楼时峋高大的身影站在车门外,逆着光,神情隐匿:“还不下车?”
她轻声问:“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男人手撑着上方,俯身压近,凌冽立体的眉眼浮出两分不虞:“怎么,芭蕾舞剧只想和前男友看,不能和我一起看?”
郁枝这才确定,他真的是带她来看《吉赛尔》。
她期盼已久的,最喜欢的芭蕾舞团的演出。
原本是梁嘉树给她买好了票,可出了那些事,她自然不可能再去问他要,官方渠道的票也早已售罄。
她以为这场英国之旅会处处充满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