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将黑戈壁的砾石烤得发烫,蒸腾的热浪扭曲着远方的地平线。
沐云澈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
恍惚间,他还记得三日前火毒发作时,自己一头栽进沙狐的巢穴。
此刻,他却躺在散发着腥膻气息的驼毛毯上,腕间沉重的铁链随着马车颠簸哗啦作响,每一次晃动都在提醒他沦为阶下囚的处境。
“醒了?”
刀疤脸汉子粗暴地掀开马车帘,手中药杵上暗红的污渍蹭在门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你这条命值二十枚灵石,试完七种新药就能走。”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与不屑,仿佛在谈论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物品。
沐云澈的指甲深深抠进木板缝隙,强忍着体内翻涌的火毒。
马车颠簸着拐过岩丘,车外传来女童嬉闹声。
他透过缝隙望去,七八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用蝎子逗弄铁笼里的沙狼。
那些孩子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透着诡异的气息,显然也是和他一样的“药人”。
戌时,篝火照亮了简陋的营地。
沐云澈被粗暴地拖到药池边,池中墨绿药汁泛着鱼眼泡,池底沉着几具白骨,腕骨上都扣着同样的玄铁环。
刀疤脸舀起一瓢药汁,毫不留情地泼在他胸口,溃烂的火毒伤口顿时腾起紫烟。
“第一剂,腐心散。撑过三息就算成。”
刀疤脸用沾满药渍的药杵敲了敲池边青铜鼎,语气充满恶意。
药汁浸透麻衣的刹那,沐云澈的丹田剑气自发护体。
他佯装痛苦抽搐,暗中将毒性引入右臂经脉。
那里残留的寒潭剑气突然躁动,与腐心散的毒素激烈碰撞,将毒素绞成丝状物。
怀中的废鼎残片也开始发烫,鼎纹透过衣料在皮肤烙出红痕,仿佛在呼应这场隐秘的战斗。
“居然没死?明天试千蛛泪。”
刀疤脸挑开沐云澈眼皮查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夜风裹着药渣味钻进帐篷。
沐云澈的指尖划过铁链,发现每节铁环内侧都刻着蛊虫图案,心中警铃大作。
当营地响起第三声狼嚎时,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涂在废鼎残片上。
顿时,鼎纹在黑暗中映出帐篷顶部的诡异符箓,与寒潭锁链的镇压符同源。
次日试药时,沐云澈故意让千蛛泪的毒气侵入肺腑,脸色瞬间变得漆黑。
当刀疤脸凑近查看他发黑的指甲时,藏在舌底的废鼎残片突然割破口腔,混着毒血喷在对方脸上。
刀疤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沐云澈清楚地看到,他溃烂的面皮下有东西在蠕动,证实了他蛊修的身份。
“坎位药柜!”
帐篷外传来女童稚嫩却冷静的嗓音。
沐云澈当机立断,撞翻药池滚向东北角。
池中毒液泼在铁笼锁头,腐蚀作用瞬间生效,沙狼撞开牢笼扑向追兵。
他踹开药柜暗格,里面堆满贴着“赤硝”标签的陶罐,然而罐中浸泡的却是寒潭银浆,浆液里沉着未孵化的蛊卵。
营地突然爆出火光。
沐云澈怀抱陶罐跃出帐篷,只见白日里玩蝎子的女童正用火把点燃药车。
她脖颈处的青灰蔓延到脸颊,瞳孔却清明如常。
“往西半里有流沙河!”
刀疤脸的弯刀劈开药车,漫天药粉中钻出七条铁线蛇,嘶嘶作响,吐着信子。
沐云澈将银浆泼向蛇群,蛊虫遇银浆即化,刀疤脸的面皮也随之脱落,露出底下千足虫般的口器,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