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等人紧跟其后施礼。
毕竟人家为正四品武官,按照大明军规向其致意乃是应当之事,此乃对方辖区,怎敢违背规章。
即便杜寒为一名穿越人士,但仍需入乡随俗。
按现代规矩该怎样就是怎样,断无因这点小事而获“不敬”
罪名的道理。
若实在不愿屈膝,则需时时穿戴重甲,抱拳即可完事。
但非战争时期,炎夏身着盔甲实属无谓之举。
不信的话,您可以试试大夏天用棉被裹身晒太阳的感觉。
“很好!好一位壮士!”
年轻人态度颇为和善热情,双手伸出把杜寒搀扶起来,“我是宁远中军旗鼓官徐敷奏,袁兵备大人正在堂内候驾,请诸位随我来。”
徐敷奏举止谦逊,并无傲慢之处,声音悦耳动听,却带有一丝柔和之意,颇似后世某类歌手。
只不过少了些刚强,略显柔媚。
用如今的话讲,稍微有点女性化。
与赞画相似,旗鼓官大致类似于后世的参谋一职,区别在于前者由文官担任,后者由武官担任。
相当于长官手下的两位文武助手。
能够出任这一职位之人,想必深得主官信任。
徐敷奏既已成为袁崇焕的中军旗鼓官,可见他必然是袁崇焕的得力之人。
眼看就要见到袁崇焕,杜寒心中突然生起期待。
对于这个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极欲了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然而在徐敷奏引导下步入大堂时,却没有看到袁崇焕迎候的身影。
直抵大堂门口,仍旧不见袁崇焕出现。
“请稍待片刻,我前去通报。”
到了大堂口,徐敷奏说完进入内部,随后出来领着杜寒和曹变蛟进入堂内。
而王鹏与一众随从仍留在外面等待。
桌案后坐着一位官员,身穿正四品文官服装,约莫四十余岁的样子。
杜寒知晓此人正是袁崇焕无疑。
可能身形矮小的缘故,袁崇焕坐在那里,被案几挡住大半个身躯,看起来格外瘦削。
脸颊凹陷下去,颧骨显得尤其高,下巴留有一撮山羊胡子。
随即,杜寒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向着袁崇焕恭敬行礼:“卑职右屯部内丁千总杜寒,参见兵备大人!”
“杜寒,是你吗?据守门士卒所言,你自右屯带回八十五颗真正的敌方首级,可否有塘报为凭?”
袁崇焕的话语平和,并未透出多少欢欣之意,这使得杜寒心中稍显疑惑。
孙承宗担任辽东督师以来,虽双方争斗不断,但依杜寒了解,此战所斩获的首级之数乃是空前,理应让袁崇焕激动欣喜,可其态度却颇为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淡,至今亦未让二人起身。
“塘报在此,请大人过目。”
杜寒将塘报取出举于手中,徐敷奏接过交予袁崇焕。
袁崇焕并未立刻细阅,而是先把袖口轻抖,方才伸手将塘报展开审视。
“毙敌三百八十多人,斩杀八十五颗真奴首级,诚为一场大捷。”
袁崇焕眼看过塘报,唇角微扬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袁崇焕这份镇定语气中,杜寒猛然了悟,想必袁崇焕早已得知此事,因此表现得如此波澜不惊。
提前撤离右屯的一日行程中的周通事究竟去了何处,金启倧未向杜寒透露过详情,料想袁崇焕是从他处获取消息,而金启倧为何指使周通事先离开,杜寒难以捉摸。
毕竟经接触判断,金启倧似乎没有隐瞒自己的理由。
当杜寒低头暗忖时,袁崇焕业已阅毕塘报,抬起右手虚抬示意:“你们可以起来了。”
“多谢大人!”
两人随即站起立于旁侧,待无命令落座不敢擅自行动。
“杜寒,我闻你在劝说金通判转移右屯粮草?你打算把这些物资运到哪里去呢?”
袁崇焕语气温严厉色,顿时杜寒明白了他对己冷漠态度之因——原是对此传言不满,似欲兴师问罪。
“回大人,卑职曾俘虏一名建奴,系黄台鸡的亲卫骑兵,从其口中审知老敌正探查右屯宁远一带防情,意欲大规模进军。”
杜寒神态坦然,将早与曹变蛟商妥的故事又重述一遍,“且右屯粮草皆暴露于荒野之上,该地防守力量薄弱仅有千余人,即便征义兵助守也难抗大军来袭,故卑职向金通判提议先将这些粮草分散转移。”
袁崇焕面露严肃,厉声喝道:“自从孙督师驻足辽东以来,建奴连连败退再不敢正面对我军挑战,何至于会主动攻城?屯粮于右屯,实乃孙督师亲自拟定方略,就你区区一名小百户官,怎可妄断军国重事?”
听到这话杜寒还想辩解几句,“大人……”
然而还未开口袁崇焕一拍桌案手指向杜寒:“金启倧昏聩,本官却不糊糊涂!若非看在这数十颗头功的面子上,必然治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