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彻底的了解这个男人后,我选择循序渐进的有保留的透露我进公司的目的,我需要他成为我真正的盟友,而且是可控的盟友。
和我们一家的饭局成了第一个契机。
我相信每个心存善意的人,看到寻子联盟的存在都会触动内心。
所以当张宁提出要送我的时候,我飞快的就答应了。
因为是他主动提出的,所以一切便不会显得那么刻意。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我彷佛意外般把这个心里存着巨大伤痕的男人逐渐拖入了我的阵营。
而张宁在我的帮助下则成为了整个研究院的最重要的人物,就这样,他俨然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姐姐而对我言听计从。
可我却解决不了风远的问题,他的心里藏着心事是我早早就感受到的,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
我把这当成了一个青春期男孩的自尊心作祟,除了偶尔两次问过他的好朋友外,我并没有擅自去窥探他的隐私,我必须尊重他的意愿。
沈浪告诉我,是因为那个叫楚玥的女孩,我信了。我很内疚,他原本可以和那个女孩一起去海外留学,可却因为我而放弃了。
于是我不经意的提过很多次女朋友的事,虽然我一点都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我希望他也可以拥有全新的生活,而不是总像过去那样,一直因为愧疚而围在我的身边。
我想尽办法去做好能做的一切,我希望他快乐,希望他能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带他去新房的时候,我是那么的骄傲,他欣喜而充满希望的眼神给了我莫大的鼓舞,我像是在编织未来一般一针一线的把这房子里的每一个属于我们的角落都介绍给他听。
唐烁的冷水泼的很及时,她无意间提醒了上头的我一件事,风远并不是永远属于我的。
可我为什么希望他会永远属于我呢,我原来是个这么自私的妈妈么?
之后风远的情绪便越低落了,他总觉的自己可以伪装的很好,他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我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终于我找到一个机会,好好的和风远谈了谈,我希望他能把自己心里的事告诉我,因为我能看的出来,这件事让他很痛苦。
我希望能给他带来安慰和帮助的那个人是我。
可结果还是让我失望了,风远依旧没有对我袒露心声,但至少我让他知道了他在我心目中的份量,我希望他能明白,不管他做什么决定背后永远都有妈妈在支持他,信任他,宽慰他。
不管什么决定,现在想想,我可真是太蠢了……
一开始我觉得风远和张宁应该差不多属于同种人,都是醉心技术的那一类,风远的学习工作我自然是帮不上忙,所以我很希望他能和张宁成为朋友,然后从张宁身上得到我所给不了的帮助。
可事实上,风远对张宁的态度很微妙,我抓不住源头,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学霸在一起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问我信不信任张宁,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风远知道了我去se的目的,难道他偷偷去调查了我,还是去偷偷去找了陈姐,他知道了我的计划,所以担心张宁不如我想象中那么单纯,怕我会中了他的招?
我有想过风远会因为他那有些过分的保护欲去调查我的工作,我还在想如果真的生了那样的事我该生气么。
可眼下的情况告诉我,我似乎根本生气不起来,因为他的眼神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于是我只能含糊的告诉他,现阶段张宁存在的意义。
对目前的我来说,信不信任他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还没有和盘托出,也没有明里寻求他的任何帮助,但此时此刻有他这个人在公司里却对我很重要。
如我所料,风远根本没明白,他还是太嫩了。
这晚的谈话效果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把风远牢牢握在手心的。
他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可现在我的手掌出现了缝隙,而风远成了流沙,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出去。
晚上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于是偷偷光着脚跑到了风远的房间,那时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了。
但我并不是去寻求那个温暖的怀抱,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的睡颜。
可靠近床边的那一刻我就慌了,风远全身都是冷汗,就那么僵直的躺在床上,肌肉还在不自觉的抽搐。
我赶忙捂住他的手,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嘴里支吾着,却没有给我丝毫的回应,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只好又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帮他擦去汗水,小声在他耳边低语,别怕,妈妈在这里。
慢慢的,他的身体开始恢复了温热和柔软,但手掌的力气却在逐渐变大,就在我毫无防备的一瞬间,突然就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我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回过神,他就已经侧过身,牢牢的把我堵在了里侧的墙壁前。
随后他便安然的睡了过去,而我却像被松脂浇筑了身体,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这一刻我真的是哭笑不得,这家伙睡觉可真的是一点都不老实。
可随后我便陷入了冷静,因为往常进入他的怀抱总是温暖而惬意的。
可这次却完全不同,他被冷汗浸湿的身体让我只觉得遍体的寒凉,而那种动不了分毫的束缚,又加深了这种可怕的冰冷。
我心里跟着一惊,原本光明的未来似乎如此刻的处境般也跟着冰寒刺骨起来。
不会是要变天了吧……
那晚公司前风远突然的离开预示我的想法,他的情绪终于在重压下绷不住了。我找了他很久直到收到了他的平安短信。
一夜无眠,第二天的周六却依然不见他的身影,我突然有些害怕,因为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强烈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他,他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多么成年的语气,和他一点都不般配。
等了一天没见到他的身影,但晚上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很短,内容也很简洁,他想一个人待两天,理清自己的思绪,他说等他准备好会和我好好谈一谈。
风远开始长大了,他的语气配上那低沉的磁性声线让我居然无法在电话里像一个母亲那样端起应有的架子来。
我其实真的很蠢,母子关系荒谬的失衡到如此地步,我却依旧浑然不知。
于是周一的那个夜晚,我此生都会铭记的晚上终于如天雷般砸了下来。
他父亲说的那句话在这一刻居然被残忍的印证了,你是个狐狸精么,连儿子都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