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幻作人族新娘的模样,撑着油纸伞,站在桥上:“郎君,可要与妾身同行?”
荆诏:“不必。”
听到男人的声音,蝶妖手里的油纸伞都险些握不住掉在地上,她震惊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看着他染血的衣袍,追了上去。
看着蝶妖拦住自己的去路,荆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何事?”
蝶妖双目含泪,握着油纸伞的手轻轻颤抖:“公子这是要去哪?”
荆诏蹙着眉看她,寒声道:“让开。”
蝶妖瞧见他脸上的怒意,不敢再阻拦,只是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恩公的性情与初见时大有不同,不知这三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族自大战之后,便封印了结界,恩公是如何进来的?又是为何而来?
异族之间纷争不止,若是恩公被妖族发现,定会引来杀身之祸,她不想让恩公受伤。
她一路护着恩公,甚至不惜斩杀同族。
却在最后得知,她的恩公早已有心爱之人,来妖族只是为了寻找能救他爱人的药。
“诏郎可还记得当年救过的一只小蝶妖?”
荆诏:“不记得了。”
蝶妖悔恨不已,她为荆诏做了这么多,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了别人,自己做了这么多,都不曾焐热他冷硬的心,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那,诏郎,留下来陪妾身可好?”
“妾身不介意诏郎心中有过他人。”
“只要诏郎留在妾身身边,妾身便心满意足。”
蝶妖耗尽所有灵力,为荆诏制造了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梦。
只是荆诏哪怕入了梦,宁愿损耗自身修为,宁愿折损寿命,也不愿意配合蝶妖演这出戏。
他如同行尸走肉,任由蝶妖摆布。
而蝶妖却固执地一日又一日与荆诏拜堂成亲。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含羞带怯地等待着她的郎君掀起她的红盖头。
商无陵站在蝶妖面前,他能感觉到荆诏的愤怒与不甘,却只能屈辱地握着喜秤,被蝶妖操控着要掀起她的红盖头。
荆诏不愿,商无陵也不愿。
所以他用冰封住了自己的手,哪怕在蝶妖的操控之下,冰块会迅速化成水,可他还是执着地一遍又一遍用法术冰封自己。
蝶妖掀起盖头,她双目赤红含着血泪,怒声道:“诏郎,你永远都无法摆脱妾身,永远也只能呆在妾身的梦境之中,与妾身欢好一辈子!”
商无陵:“可我不是荆诏,荆诏早在三万年前就已经死了。”
蝶妖想将他变作荆诏将他困在梦境中。
既然是梦,梦境中的荆诏是真实的,而他只不过是被蝶妖拽入了她与荆诏的梦。
所以破解梦境的方法,是杀死荆诏。
商无陵毫不犹豫地挥刀刺向自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荆诏的解脱,同时他也从梦境中醒来。
梦境被破,蝶妖受了很重的伤。
她当年为何能骗取妖神的一条尾巴,那是因为荆诏的神魂不全,能被蝶妖轻易操控无法脱身,而妖神没办法狠心杀掉自己的爱人,也害怕他的神魂受损,所以只能用他的尾巴换荆诏一命。
可商无陵没有这样的顾忌,即使他的本体也会随着梦境受伤。
只有魔神在他精神识海里大吼大叫:“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梦境里受伤,你的本体也会随着受伤!你就这么想死?!”
商无陵拔出胸口上的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冷声道:“那又如何,我心里只有师尊一人,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是梦境,我都做不到与他人成亲。”
他这句话没有传音,所以窝在他怀里急得团团转的夏遇雪也听到了这番话。
夏遇雪从他衣襟里爬了出来,愣愣地看着他。
魔神怒道:“你的师尊早就将你逐出师门了,他早就抛弃你了!”
夏遇雪想说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抛弃无陵。
而商无陵只是笑了笑,用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储物戒不小心沾染到的血迹。
“你懂什么?”
“那不是师尊的错。”
“让师尊为难,才是弟子的罪过。”
若是再来一次,他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主动退出宗门,不让师尊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