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已是九点,庭院外的水流滋滋扰人清闲,吵了一整个晚上。
程朔睡眠浅,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枕头捂住脑袋在床上翻了个面,险些掉下去,只得拖着身体爬起来去洗漱。
穿好衣服回来,隔壁床上依然没有动静。
昨晚回来已经是深夜,他看傅纭星早就睡下,便轻手轻脚没有去打扰,到现在还没有说上一句话。
程朔凑近床头,看着被子里头翘起来的几簇黑发,“醒醒,起床了。”
也许是感受到骤然靠近的气息,傅纭星掀开略沉的眼皮,看见程朔在面前放大的脸,短暂地滞了两秒,接着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干什么?”刚刚醒来的嗓子微哑。
程朔忍不住笑,“能干什么,叫你起床,再晚点吃不上早饭了。”
傅纭星动作迟缓地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站起身时不稳地晃了两下。
程朔下意识扶住他。
“睡懵了?”
本想趁机笑话两句,但很快感受到掌下皮肤不正常的高温,程朔看向傅纭星脸上略带疲乏的红晕,不确定道:“你发烧了吗?”
傅纭星抽回手按了按额角,继续走去卫生间,“没有,只是有点头晕。”
话音刚落,他被程朔重新按回了床上,还未能反应过来,额头贴上温热的手背,三秒后分开,带走一部分余热。
程朔看他的眼里多了些无奈跟严肃,“你发烧了,这么明显没有感觉吗?”
没想到昨晚的话一语成谶。
傅纭星撇开头朝后靠去一点,略带几分烦躁,“不严重,小感冒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
“谁跟你说不严重?”
“睡一觉就行了。”傅纭星冷冽的嗓音带着鼻音,不复平日里那样拒人千里。
程朔说:“你以前发烧都是这么熬过去的?”
傅纭星掀起眼皮‘嗯’了一声。
下一秒,程朔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把他的面颊,半好笑半威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嗯,你很骄傲?”
生病降低了反应力,傅纭星后知后觉碰上那一块微疼的皮肤,程朔已经穿上鞋走到门口,回头给他下了禁令:“你在房间里呆着,我去拿退烧药,别自己跑出去,知道吗?”
不容置喙的口气。
傅纭星垂下手抿了抿醒来后滴水未进干涩的唇,一句话也没有说。程朔猜想他应该挺不习惯被这样命令,但这件事也确实没得商量,狠了狠心关门离去。
在对待生病这件事上程朔挺有经验,简单来说就是别想着睡一觉熬过去,病毒的事还得交给药来解决,吃的越早好的也就越快。
去酒店前台的路上碰见了杜文谦和徐青青,两人装备整齐,各自刚从房间里出来,兴致勃勃地顺势邀请程朔:“我们要去后院池塘里钓鱼,一块吗?”
程朔惦记着拿药的事,“傅纭星发烧了,我还得回去照顾他。”
“发烧?严重吗?”徐青青一脸惊讶,旋即反应过来,“我有带退烧药和温度计,你等我回房间拿一下。”
“谢谢。”果然还是女生心细。
杜文谦挑眉,“他身体那么差吗?”
虽然有点不客气,但这话也确实没有说错。
昨晚他和杜文谦才是淋雨的主力,结果现在他俩好好地站在这儿一点事情没有,只下了一会儿车的傅纭星反倒发起高烧。
程朔无奈地打趣:“可能因为就他一个没有喝姜茶吧。”
杜文谦拍拍他肩膀,“到了该你表现的时候,记得抓住机会。”
“我没那么混蛋。”程朔笑骂回去。
拿过药和温度计,程朔跟徐青青道完谢后又去自助餐厅拿了些早点回到房间,看见傅纭星依然在床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傅纭星看起来很疲倦,靠在床头像是又睡了过去,他皮肤白,面颊下的那抹薄红更加明显,阖眼看起来像是一个需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
程朔伸出两跟手指贴了贴傅纭星的面颊,出去这一会儿功夫,温度烫得吓人,轻轻拍了拍,“起来了,量体温。”
傅纭星睁开眼睛,鼻腔里闷闷地挤出一声‘嗯’,大概是真的烧懵了,伸出舌尖咬住程朔递过来的温度计。
程朔突然想到了蒋飞家那只捡来的流浪猫,看见他手里的鱼干,也会这样懒洋洋地埋头叼住。
挺乖的。
冰凉的玻璃水银含在舌下,傅纭星眉心蹙了蹙。
十分钟过去,程朔仰头查看温度计上的数字。
38。3℃,烧得不轻。
“还说没事,再高一点能直接去医院了。”程朔把打包来的早饭放在床头打开,满屋飘着香味。
“不用去医院,”傅纭星哑着嗓子说,还是一如既往镇定,将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吃点药就行。”
从这儿开车去最近的医院也要三个小时,程朔也就只能在嘴上说说,先去烧了一壶热水,拆出两颗退烧药,坐在床边监督傅纭星把早餐吃下去。
“知道你没胃口,但药不能空腹吃。”
看着傅纭星不情不愿的表情,程朔没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