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看了眼,道:“来三十五个冻生的,再来五个热乎的。”
连家娘子笑道:“你来得也真赶巧,这锅才出来就被抢光了,现在还剩下五六个热乎的。”
魏承打眼一数,也就比他想要的多一个,便道:“那都给我拿着吧。”
说着把布口袋递出去。
“好咧。”
连家娘子接过,回头喊道:“丰哥,先给这小哥装三十五个冻包!”
连家娘子麻利的在刀铲上撒了点水,轻轻将谷帘子上的冒着热气的黄蒸包铲下来,又用泡开的长叶包住,这黄蒸包到处黏,就是不黏苞谷叶子。
总共六个黄蒸包,被她仔细包了三片叶子,又用油纸包装起来。
魏承交了铜钱接过布口袋和油纸包,就往回走去找罐罐和豆苗。
路上看到有人再卖棉帕子就停下来看了会儿,家里的擦脸帕子起了球,他怕罐罐擦脸不舒服就总想再换条新的,原本想着过两日去镇上卖布给罐罐做过年新衣裳再买,没想到今儿碰到了,那就提起买了好了。
“您这帕……”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还有男娃的苦苦哀求声。
魏承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帕子忙走过去瞧,这么一会儿功夫身边就围上了不少人,里头哭泣的小娃不是罐罐。
但却是熟人。
“阿叔,我弟弟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别抢我们的柴!”
大东死命硬拽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臂,眼眶都红了:“我,我们兄弟冒雪砍了几天的柴,今日是我娘的生辰,我,我们是想卖柴来买吊肉给她吃,大哥,求求您了,别拿我们的柴!”
小东抽抽噎噎的抹眼泪:“我没有,我没有刮坏他的衣服,我很小心的背着柴火,我真的没有……”
“你娘过生辰?那和老子有什么干系?”
大汉一下就把大东推倒在地,嚣张道:“我这还是我娘亲手给我缝的褂子呢!就这么被你弟弟用柴火刮坏了,你们赔不起我衣裳钱,我拿你们点破柴火怎么了?”
小东忙跑过去扶着大东,涕泗横流的哭着:“哥,哥,你没事吧?我,我真的没刮坏他的衣裳……”
大东撑着地想起来,咬牙切齿道:“放手,别,别拿我们的柴!”
魏承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这狗骡子又他娘欺负外村人了,这是今儿早第几个了?”
“第三个了吧?我前头看到他非说一个年轻娘子碰掉了他手里的包子,把人挤在墙角骂,那小娘子被吓得六神无主,他硬生生讹了人家不少铜钱!”
“我在后头瞧着仔细,人家哥俩吆喝卖柴,他硬往人家柴火上撞!”
“畜生东西,天天净欺负老弱病残,真给咱们丰苗村丢人!”
“就没有一个人能管管?”
“哎,谁能管得了他这样的地痞无赖,一身横肉摆在那儿,正经儿活不干,净做这些作孽的事!”
“别拿你的柴?这现在是我的柴!”
大汉哼着小曲去拾地上的柴,刚弯下腰,他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
他顺着手臂往上望去,见着是个瘦高白净,年纪不大的小子,冷笑一声:“真是怪事,今儿怎么一个两个都来触老子的霉头!”
“承哥!”
小东和大东眼泪都不流了,震惊又惊喜的看着魏承。
魏承松开大汉的手臂,回手将两大捆整齐的木柴拿到大东和小东跟前:“大东,小东说他没刮破这人的衣裳,你为何还要认错?”
大东擦了擦泪:“我,我害怕,害怕他打小东……”
魏承叹气道:“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你越认错越服软,坏人就越欺负你也越嚣张。”
小东因着这句话眼泪又流出来了:“承哥,我真的没有刮破他的衣裳……”
“小子。”
大汉的眼睛在魏承的棉袍子上扫过,视线又落在他腰间微鼓的钱袋上:“你认识他们?我不要他们的柴也成,你替他们还钱吧!就给我……”
他舔了舔唇,贪婪道:“二百文铜钱就成!”
魏承淡淡道:“天都亮成这样,你还在做什么美梦?”
大汉一愣,恼羞成怒道:“你这小子!敢情不是来赔钱的,是来替他们找事的!”
说着他挥拳就朝魏承砸去。
小东差点喊破喉咙:“承哥!”
大东则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硬从地上撑起身子就要替魏承挡这一拳。
然而那大汉的拳头还没落下,就被魏承轻飘飘挡在半空中。
围着的人群也是一阵惊疑:“这,这小子力气还挺大!”
大汉额上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去压魏承的手臂,但魏承却是面不改色,以比他还大的力气生生掰着他的手腕。
就在大汉汗流雨下,受不住要服软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怒喝:“坏人!放开我哥哥!”
大汉眼前一花,只觉得有什么胖乎乎的东西冲向他的脚边,“轰通”一声,他竟然直直朝后摔倒在地上。
跟在后面的豆苗都惊呆了:“好,好厉害的扫堂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