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小手拖着油纸包,乖巧抬脸:“要等着和哥哥一起吃!”
豆苗看大东小东也没吃,他忙将剩下那个黄蒸包放好,憨笑两声:“那我也不吃了,这让你们衬得我是又馋又不孝顺,让我娘发现那还了得?这又快过年了,定是少不了棍子炖肉!”
这话把几个小汉子都逗笑了,连一向腼腆胆小的小东肩膀都耸动两下。
豆苗看一眼小东:“对了,你们兄弟来小集就是为了卖柴?”
大东有点丧气:“嗯,为着今日的小集,我和小东在山上砍了许久的柴,本以为能顺顺当当卖了柴赚铜子,却不想不仅没人买还遇上了个混子。”
“罐罐和哥哥在镇上卖过柴!”
罐罐指着他们的柴:“大东哥你的柴火那样粗又整齐,在镇上肯定能卖好多铜子。”
大东苦笑一下:“我,我们没有多余的铜子坐牛车去镇上……”
从村里到镇上,坐牛车来回就是四文钱,这四文钱都是半捆柴钱了!
罐罐挠挠小脸:“那好吧。”
他又灵机一动,小手拍拍车板:“雪停后罐罐和哥哥应当还要去镇上,到时候你们可以搭我们的驴车!”
大东有点不好意思:“算了,那,那太劳烦你们……”
“为啥这样急着卖柴?”
豆苗关心道:“难不成你娘又要吃药了?”
小东小声道:“我娘如今不吃药,就,就是今日是我娘的生辰,她这些年许久都没吃过肉,好不容易今年过生辰不用喝药,我们就想着让她吃些好的。原本想着两捆好柴能卖十六文钱,正好够给我娘买吊猪肉包饺子……”
“害,为了买猪肉怎么不早说!”
豆苗翻过自个儿的背篓,从里头拿出一块油纸包着的长条猪肉:“这是我今儿剩下的一块五花肉,约莫也有一斤多,坏就坏在瘦肉多,旁人不爱买,你俩拿回去给你娘包饺子吧!”
大东忙推拒:“不成,不成,豆苗哥我不能要你的猪肉,你卖猪肉斤两都是有数的,婶子知道了会骂你的。”
豆苗笑道:“没说白给你们啊,就当你们的柴我买了。这冬日里杀猪的村户多,猪下水多是给了我家,因着每隔几日就要煮那玩意儿,我和我爹也是要冒雪上山砍柴!”
听着豆苗这样说,大东兄弟俩又惊又喜:“真的吗?那,那我们就收下了。”
小东激动得又要流眼泪:“娘终于能过个像样生辰了。”
“生辰?”
罐罐歪歪头,迷茫道:“生辰是什么?”
这话倒是叫豆苗他们愣了下,可一想到罐罐是承哥捡回来的,想来应当是没人知道他的生辰。
豆苗犹豫一会儿,道:“生辰,生辰就是你娘把你生下来的那日就是你的生辰,这个日子是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每到这日多是会吃顿饺子吃碗面条,长辈亲人也会给添些生辰礼。”
罐罐似懂非懂,忽然眼睛一亮:“那罐罐的生辰就是哥哥捡回来的那日!”
又眼巴巴问道:“哥哥的生辰是哪日呀?”
“承哥的生辰,好像也是冬日,只是这日子……”
魏承四岁就随母去到姜河村,后来他们也鲜有见面,再者那个时候他们比罐罐还小,哪里会记得各自生辰?
豆苗绞尽脑汁想了想:“到底哪日我还真不知道。”
赶巧这时驴子停下,豆苗掀开帘子一瞧,竟然先到了他家。
几人都从驴板车跳下来,魏承拴停驴子看一眼:“大东,你们不用下驴车,我记得你家应当是在村西头,等会儿我给你们送过去。”
“承哥,不必麻烦了。”
大东脸上露出个笑:“我俩把柴卖给豆苗哥了,眼下手里就这么一吊肉还有罐罐给的黄蒸包,我们走着回去就成。”
大东小东走后,马屠户和豆苗娘听到动静也出来帮忙搬板子和桩子,豆苗娘还热情招呼魏承和罐罐留下吃午食,见俩人拒绝也只好作罢。
。
罐罐他们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是合力把今儿赚来的铜子用红绳拴在一处,每百文一串,拢共用掉四根红绳,桌子上还剩下零散的六十五文。
这几串铜钱也就不往小钱罐里塞了,就当做是今冬买肉赶集的花销。
魏承见着那油纸包还剩下一对儿已经变凉了的黄蒸包,问道:“罐罐,你怎么没在驴车上吃?”
罐罐仰着小脸道:“哥哥在风雪里赶驴车,罐罐才不要在后头吃香喷喷的黄蒸包!”
魏承心里一暖,刚要说什么就见罐罐扯着他的衣袖,高兴道:“哥哥,哥哥,罐罐也有生辰啦!”
魏承稍愣:“生辰?”
他已经许久不曾听到生辰二字,四岁之后他也没过过生辰。
“豆苗哥说生辰是人这一辈子很重要的日子!”
“那哥哥捡到罐罐的那日就是罐罐的生辰!”
魏承轻摸罐罐的小脑瓜,没怎么思索就道:“哥哥遇到你那日是仲冬二十,那日之前已经下了数日的雪。”
说完,魏承就是一顿。
昨日签田契时他还亲自写下了这个日子。
罐罐念叨两遍“仲冬二十”,想起陈爷爷教导他的推算吉日,小胖手熟练的捻着:“仲冬二十,宜嫁娶,宜出行,宜祈福,宜捡小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