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船上吃喝一致的事,我记得早在幽州就交代给你你了?”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魏春冤死了,他急道:“东家,此事我的确在家中就与厨子们说过,我真不知晓江婆子何出此言!”
“小东家,您别生气,魏管事的确嘱咐了我们,这些日子魏家人和伙计水手吃喝也都是一样的,不曾有假!”
江婆子眼珠转转,哎呦一声:“我也是好心啊,我是翠姨手底下的人,看着您长大,我老婆子哪里能有二心?不过是海上日子难捱,拢共就带来那么点羊肉,我怕您和陈老爷子吃不上……”
魏渝脸色冷淡,挥了挥手:“你们先回炊房。”
江婆子一噎,但又想到她可是魏庄的老人了,小东家心软又和善哪里会因着一句话就怀疑上了她,遂还笑着道:“哎,那我这就带着他们回去准备晌午饭了。”
待厨子们一走,魏渝脸色沉沉,看着魏春道:“贼已经自己跳出来了,你马上带人去翻江婆子的屋子。”
魏春心中一颤,连忙抱拳道:“是!”
没一会儿魏春就带人上来,他气冲冲道:“小东家当真料事如神,这个老江婆子实在可恶,她竟藏了不少瓜果,好的坏的共有二十来个,细粮三袋,腊肉十条,鸡蛋一筐,还有半扇羊腿肉!我立即带人捆了她,逼问之后才知晓她竟然打算将这些玩意卖给二层富户掌柜,好在发现及时没让她得逞!”
因着瓜果在船上不易储存,所以极其稀罕,魏渝平日都不舍得吃一口,只留着给陈爷爷小野参和当做奖赏分给有功的水手伙计,不成想这江厨娘竟然私藏了恁些!他自然也知晓可以在吃喝上搞特殊大赚幽州商户的银钱,可眼下商船根基未稳,正是收拢水手人心的时候,上下一致,奖赏分明,才能有人真心给他做事,他哪里能为了这点小钱坏了大局?
若是在幽州,他定要将这江婆子打一顿再送官赶出去!
“将人赶出炊房,放在二层做苦力杂扫婆子!让她管住自己的嘴和手,小心说话做事。”
他又看向魏春,冷道:“你作为商船炊房管事,行船半月却未曾发现江婆子这等藏私行径,她虽可恶,你也有监管不力,偷懒放松的责任,罚你三月月银,若是再发生此事,待下船之后你就另寻高处吧!”
魏春吓得两腿战战:“谢东家宽恕!小的这就去清查炊房伙计!”
炊房管事听着只管吃喝,可真正统管的事情极多,他也是真心信任在魏庄待了数年的婆子,故而有时将钥匙给她或者将从库房拿来的粮货直接交给了她,不成想她竟然监守自盗,做了魏家的贼人!
魏渝也没想到想着做些防治风寒的药膳竟然还能揪出个家贼。
钟掌柜边整理药材边笑道:“罐罐真是长大了,瞧着你发火,我都被吓住了,还以为你真要在船上发落了那婆子。”
“现在打伤了要浪费药材,打死了还动乱人心。”
魏渝又想到什么,轻笑道:“我兄长今日乡试,我也不愿喊打喊杀,着实晦气。”
“承哥今日就要乡试了!”
涣哥儿高兴道:“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到京里做大官!”
魏渝微微抬高下颌,很是骄傲高兴:“可不是么。”
“真好,真好。”涣哥儿又对钟掌柜道:“师父,师公,咱们凤阳要出一位大官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旁边的沈珺多看涣哥儿两眼,又落寞垂眸继续用铁碾捣碎草药。
“魏家兄弟幼时不凡,这长大了又岂是池中物?且看着吧,他们兄弟还有大造化。”沈郎中附和笑道。
魏渝喜好旁人说他哥哥好坏,越说他越爱听,好像这样就能离着哥哥更近一些。
忽然,船舱外传来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整个船舱好似倾斜了一瞬,一时之间惊叫声不绝于耳。
魏渝扶着石桌竭力站稳,神色一凛:“钟掌柜,涣哥儿你们快快回到自个儿舱内!”
涣哥儿被沈珺带走时还硬回头喊道:“罐罐,罐罐,你小心些啊!”
他阔步走出三层,就见着二层的掌柜伙计早已乱成一锅粥,抱头鼠窜:“怎么了,怎么了!”
“是,是不是要翻船了!”
“闭嘴!在船上哪里能说这个字!”
没一会儿这些人都被船上管事劝回了船舱。
外头没有邪风,可天边沉云压迫感极强,电闪雷鸣,好似要将整艘商船吞噬。
他一出来汪大龙杨泰甘九都连忙朝他跑来。
汪大龙面色严肃:“东家,大副说这是是“龙吸水”的征兆,多年难遇,我行船十六年,这也是第一次遇到龙吸水。”
“龙吸水……”
甘九急道:“可有法子避一避?”
汪大龙摇头笑两声,好似在笑他的天真,无奈道:“避无可避。”
“大副已经调转船头,我也将船锚定,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着越压越低的灰云,魏渝神色凝重:“若将船体加固加高需要多少时间?”
汪大龙仰头看了会儿,道:“一切准备妥当应当还要两刻钟。”
魏渝正色道:“传我命令,外头箱物全部搬进舱内,甲板只留三队,第一队随我加固油布,甘九大哥随第二队加高护板,汪大龙,你带着第三队降落帆旗。”
汪大龙微怔,抱拳道:“是!”
甘九急道:“罐罐,龙吸水乃是大灾,你应当回到船舱避难,这些活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