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声!身后房门推开!
一个披着棉衣的老者拄杖走出。
两个家丁顿时让到一边。
老者同样一眼看见了走回来的林觉与罗僧,还有他们身后的鬼魂与残魂可他虽然身体屏弱,不如家丁,胆气却要更胜家丁不知多少,见到这幅场景也无丝毫畏惧,反而先向二人身后的鬼魂残魂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老朽本以银钱请诸位好汉来相助,却不想害了诸位好汉的性命,真是愧对诸位—。」
残魂自然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徐姓鬼魂坦然受之,只是说道:
「起来吧,死都死了,我们吃的就是这口饭,说那些做什麽,后面多给我们上几香丶衣冠冢修好些就是了。』
「定然如此!」
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这才又看向前方二人。
只见道人神情平静,武人一手提枪,一手提刀,衣衫有些破烂,身上染着黑血,不禁问道:
「罗公与真人可受了伤?」
「不算什麽伤,杨公可以放心了。那黑僵应该就是此前村中一直不安宁的源头,如今已被除掉,如果村中僵尸没有别的源头,或是再起祸端,今后想来也不会再闹僵尸了。」罗僧说着,伸手指向林觉,「杨公须得多谢这位林道长施法相助才是。」
「老朽先代杨家村与润泽县的百姓谢过林道长,请受我一礼。」
「合该如此,不必多礼。」
「也谢过罗公。」
「收钱办事,不必言谢。」
众人交谈之间,却见那徐姓鬼魂竟一直站在旁边,仿佛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公—」
老者不禁又看向他,觉得他怕是还有什麽不好说出口的心愿,便先让两个既觉得害怕又觉得奇妙的家丁回了屋,又关上了门,随后才问:
「徐公可是还有什麽心愿未了?」
却听那徐姓鬼魂答道:「徐某自幼没了双亲,年轻时妻儿也被妖怪吃了,如今孤身一人,唯有这生死血仇,哪有什麽心愿?」
「既然如此,眼下这僵尸已被林真人与罗公除掉,徐公血仇已报,便早些离去丶安息吧。」
「血仇报了,可血仇背后还有别的。」
「什麽?」
「杨老不是说了吗,此事还有蹊跷。」徐姓鬼魂说着,不禁冷哼,似乎起了几分江湖无赖,「何况就算离去,又能去哪呢?我生前杀孽太重,哪怕下了地府怕是也没什麽好日子过,还不如就在你们这里当一个鬼来得自在。」
「可我听说,新鬼大,旧鬼小,徐公就算成鬼,也会被那日月煎了阴寿,逐渐消磨的啊。」
「你听谁说的?」
「听别人说的。徐公想啊,若是做了鬼就能长久,那为何从未见过千年以前的鬼呢?」老者颤着声音说道,为他着想,「徐公心如此想,也许只是因为刚成了鬼,还没有体会到孤魂野鬼的酸苦罢了,若不安息,苦日子还长呢。」
「那又何妨?」
徐姓鬼魂听他反驳自己,有些不耐烦,竟逐渐露了凶相。
老者当即大惊。
罗僧也皱起了眉,觉得不对。
「不好,徐公虽然心愿已了,可看他这样子,怕是因枉死心有不甘,起了执。」老者毕竟活得长,见多识广,当即说道。
罗僧也是对徐姓鬼魂劝解道:
「徐兄,你我皆行走江湖,靠着作乱的妖精鬼怪吃饭,怎会不知,这人间的游魂野鬼的日子有多难过,孤寂使人发疯,也使鬼入魔啊。」
「这——」
徐姓鬼魂对罗僧是有满心的仰慕与敬重的,听他也如此说,不由收回凶相,犹豫起来。
『鬼魂理应属于阴间,徐兄若是执意要逗留人间,罗某也不敢阻拦,不过徐兄最后无非也就是两条路:要麽在日月风霜中逐渐消磨沧桑,变成野外残烛烂絮般的小鬼,在孤寂中消磨自己,要麽便化成恶鬼,四处作乱,就成了徐兄曾经斩杀过的那些鬼的样子了。」
徐姓鬼魂神情一呆,似是想明白了,随即说道:「要我安息,也很简单,需请你们帮一个忙。」
「直言就是!」
「徐公尽管说!老朽一定照办!」
徐姓鬼魂犹豫了下,这才开口:「我生前毕竟杀孽太重,又是枉死,传闻这二者在阴间都会受到惩罚,因此不太敢去阴间。你们须得寻一个既有大德行又大有修为的高人,为我做法超度,我才能心安归去。」
这个要求倒也合理。
只是既有大德行又大有修为的高人—····
说好找也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