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这二人若是妖怪,刚才路上就该害他了,若是劫匪,自己如今身上铜子不过五文,也没什麽值得他们图的,命苦又贱,又有什麽怕的呢?
便又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不曾想睡到一半,忽见屋中灯亮了。
迷迷糊糊又睁开眼,还以为是半夜又有人来,可抬起头一看,门却关着,屋中又点了一盏灯油。
那灯奇怪,不见灯油,唯见灯光。
那两人盘坐在床上与自己讲话。
此外一切都迷迷糊糊,像是房间中笼罩一层缥缈的雾,看得见东西,又看不分明。
不止是看不分明,那两人给自己说的话也听不清,可奇怪的是,自己只是听不清他们吐的字眼,说的句子,却知晓他们对自己说的意思。
「乔公,有礼了,其实我们不是赶路的行人,而是从黔山来的道人,走夜路也不是要去哪,是特地来这里找那妖怪的。」
中年人情绪迟钝,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而他也没有回答。
隐隐约约察觉到,这可能是在做梦。
坐在通铺另一边的两道人影似乎也知道,自顾自的说着:
「和乔公相遇,甚是有缘,不曾想还有一段意外的缘分,而乔公的品德行为亦是妖鬼与人都敬佩的。
「如今那妖怪已经被我们抓住,勒令退还所有钱财,今后不得作乱,此事也算了结了。
「虽说此妖并未害过人命,只在晚上作乱也闹不出大事,也只是近期才开始作乱,不过润泽县衙还是张了布告悬赏,赏金不多,刚好十两。」
中年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甚至好像都没有「自己」。
只有一个在通铺角落的视角,能看得见那方景象,听见声音。
「念及与乔公的缘分,想着乔公还债后日子定然困苦,我们将那妖怪留下的信物放在了茅店出去丶官道口右手边的杨树下,乔公若是有意,可在听说妖怪退还钱财后,拿着信物去官府领赏,如实告知就好。」
屋中光线缓缓暗淡下来。
中年人的意识好似也消失了。
等到醒来,已是大清早。
茅屋的房门大开,清晨的阳光已经洒了进来,屋中满是灰尘,两条狗崽子在背篓里叫。
「哎哟—」
中年人觉得脑袋格外的晕,神情恍惚,像是睡过头了导致的。
「昨晚———」
中年人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做了个梦,那梦还挺奇怪的。
连忙转头,看一眼屋中。
那两个年轻人早已不见了。
中年人摇头抛开杂念,起身穿鞋,背起背。
昨晚之事显然只是一个梦。
他觉得应是自己昨天老是念着那路上的妖怪,这几天心中念想的也多是这类妖鬼神仙奇事,晚上便做了这样的梦。
梦这种东西,再奇怪也不足为奇。
更不值得当真。
世间哪来这麽奇妙的事呢?莫说没有这等神仙之事,就是这等给你钱的好事,也是不曾有的啊。
至于头疼,应是昨日吹了风看了凉,或是在这茅店里没有睡好所致。
睡过头了,走到家里得下午了。
清醒之后梦境本就模糊,中年人很快便将之抛到脑后,背着背篓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