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祁抱着宋清歌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浴室里开了热水,又脱了她的衣服。给她脱裤子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膝盖上那两块青红的伤,知道那是他强迫她下跪时候磕的。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娇嫩,这才一会儿淤青就出来了,两个幼圆的膝盖上又青又红,看着着实让人不忍。
他记得以前在战家的时候,战禄十分宠爱妻子莫晓雯,哪怕是当着他们这群养子的面,也是肆无忌惮的秀恩爱。战禄曾经跟他们说过,这女人就像那清晨里的第一朵娇花儿似的,花瓣儿就是那一碰就出水儿的脸儿,身体就是那细细软软的根茎,经不得一点儿风吹雨打,就得在男人给的玻璃罩里好好珍存着。
其实宋清歌何曾不是一朵娇娇弱弱的花,又娇气又矜贵,磕碰一下都哭的嘤嘤的,真真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这朵花就要凋败在他眼前了,而且还是他一手把她摧残成这样的。
战祁忽然觉得头很痛,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抚上她的膝盖,轻轻给她按揉着。
给她洗了个热水澡,战祁又为她换了一身清爽的睡衣,第一次,看着她赤身裸体躺在自己面前,心里一点欲望都没有,看着她瘦的不及一握的腰肢,他只有无尽的感叹。
轻轻拂开她额前的发丝,他起身向外走去,关门的时候,他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宋清歌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有人仿佛在她额头上涂着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清歌姐,你醒啦。”
一抬眼,战姝正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瓶,她盖上瓶盖,开始收拾着自己的家伙什儿。
额头上的伤口还有些疼,宋清歌下意识的抬起手想摸,战姝急忙拉住她,“诶,你现在可不能碰你的伤口,我刚给你擦了药的。你膝盖上也给你擦过药了,应该过两天就会好了。这是我和我导师一起研究的特效药,叫凝萃露,专治各种不服,擦了之后保你收效好,见效快,疤痕去无踪,美貌更出众,过两天又能美美的去蹦跶啦。”
凝萃露……
听着怎么那么像金庸小说里奇奇怪怪的仙丹玉露呢……
可宋清歌还是拿下了自己的手,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啊,小七。”
“没事,这有什么好谢的啊。”战姝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她,“我哥是不是让你给白苓姐下跪了?”
宋清歌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战姝已经明白了。
“姐,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管当年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但我哥让你给她下跪磕头,这是他做得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战姝拉着她的手,轻声道:“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我可不可以求你原谅我哥?白苓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永远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不是么?”
宋清歌摇摇头,叹息道:“小七,你不懂。如果白苓还活着,我还可以跟她公平竞争,大不了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但她死了,战祁的心就已经偏向她了。她死了,死在了最好的年纪,死在了最好的回忆里。她不会老去,也不会变丑,她永远都是战祁记忆里最单纯最美好的那个女孩。人一死,剩下的就只有回忆了。战祁呆在他和白苓的回忆里走不出来,而我也进不去他的心里。”
战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原本打算敲门叫她们的,可是抬起手却又听见她们在说着什么,于是便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你不知道,今天他在墓园那样对我,我其实真的很想死。”宋清歌仰头靠在床头,眼泪滚滚落下来,“我曾经甚至想过,如果当时被害,被污辱的人如果不是白苓而是我,那战祁是不是也会有点心疼我?会不会也对我很内疚,会不会像对待白苓那样,把我当做他的白月光,一辈子都记得我。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至少那样我会干干净净的活在他心里,就不用像现在活得这么痛苦了。”
“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战姝被她的话惊出了一声冷汗,惶惶不安的握住她的手。
“你没有结过婚,你不懂的。”宋清歌苦涩的笑了笑,“你知道看着白苓墓碑上‘爱妻’两个字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他这一辈子,想娶的人大概也只有白苓。在他心里,白苓如果是他的妻子,那么曾经跟他结婚两年的我是什么呢?伺候他的丫鬟?陪他睡觉的妓。女?还是一个用来报复之后随手丢掉的玩具?我真的不知道。”
“小七,这里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她抬起手在自己的心口重重敲了两下,闭着眼淌下两行绝望的泪。
“姐……”战姝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心疼的看着她。
宋清歌仰头闭上了眼,幽幽的叹了一句,“小七,我好累,真的好累。人活着怎么会这么累呢?真的好想知道死了是什么样子……”
战姝见她情绪不对,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却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是神色变幻莫测的战祁。
他挥手把妹妹打发出去,战姝也不敢多呆,拿了自己的药箱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宋清歌依然仰着脸,却不知道自己满脸泪痕的样子早已落进了身边男人的眼中。温柔的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宋清歌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到了男人情绪难辨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死?”
宋清歌吓得浑身一震,慌忙瞠开双眼,战祁一张微愠的俊脸就悬在她眼前,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她急忙低下头,慌张的将被子拉到胸口上方,攥着被角,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什么时候……来……来的……”
战祁看着她惊弓之鸟一样的神情,下意识的就蹙紧了眉,有些惆怅的问她,“你就这么怕我?”
宋清歌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又在说什么鬼话。
强迫她下跪,把她按在地上磕头,不由分说就对她用强的男人,她不应该觉得害怕吗?
战祁揉着揉额角,甚是疲惫的坐在床边,宋清歌吓了一跳,立刻往旁边躲蹿,可战祁却根本不给她机会,眼疾手快的便将她拉回了自己面前。
“坐好了!”
宋清歌抿着唇,耷拉着脑袋坐直了身体。
他又心生不满,拧眉道:“把头抬起来!”
他横眉竖眼的呵斥她,语气就像是在训导小学生一样,颇有几分严词厉色。
宋清歌本来就不舒服,白天在墓园淋了雨,身体有些发热,右耳也开始习惯性地耳鸣,脑子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马蜂窝一样,“嗡嗡嗡”的乱响着。她现在疲乏得很,也不想跟他争个你死我活,只得乖乖地抬起头看着他。
战祁忽的把脸凑到她面前,极为认真的问她,“你给我说实话,你就那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