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芩澜目睹着廖夫子气得面色铁青,几乎要晕厥过去,心中不禁感到万分愧疚。
“夫子息怒,保重身体为上。我先带他回家,之后定会让他亲自登门向您赔礼道歉。”
至于更换学堂的提议,顾芩澜并没有予以考虑。
因为郑奉晖已经没有其他学堂可以去了。
其他学堂早已拒绝了郑奉晖的入学请求,唯有这位廖夫子因一时的贪念接纳了他。
此刻,廖夫子恐怕悔不当初。
赚取的那点学费,恐怕都不够买药滋补。
尽管心中愧疚,但顾芩澜并未答应为郑奉晖更换学堂。
她实在不愿意低下头去,四处求人。
上一世为纪胤礼奔波求学的艰辛仍然历历在目,她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痛苦。
不愿看到廖夫子当场将郑奉晖逐出门,顾芩澜急忙抓住还在愤愤不平的郑奉晖,一溜烟地逃离了学堂。
出了学堂的大门,郑奉晖一把摆脱了顾芩澜:“你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顾芩澜对这个顽劣的孩子已经失去了耐心,一掌拍在他的头顶:“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又要跪祠堂了?”
郑奉晖一时愣住,尴尬地将头扭向一边。
顾芩澜淡然问道:“说吧,你为何顶撞夫子?”
郑奉晖有些惊讶:“你在关心我?”
郑奉晖冷哼一声:“我的事,不用你管。”
顾芩澜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并非关心你,亦无心想插手你的事。但如今你是我名义上的子嗣,我不能置之不理,你也不能不受我的管教。若你心中不服,那就暂时忍气吞声,等你父亲归来再作计较。”
郑奉晖语塞。
顾芩澜耐心十足地说道:“如果你不肯说,那我只能写信告诉我父亲。你知道战事有多紧迫吗?你知道沙场上的生死有多残酷吗?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入你父亲耳中,会让他心生旁骛吗?在战场上分心的下场,你应该明白吧?”
郑奉晖焦急地说:“那你不能不告诉他吗?”
顾芩澜摇头:“不可以。我只是个继室,很多事我不想插手,也不便插手。我担心插手过多,会被人说我越俎代庖;若是太少,又会说我不尽心。所以,我决定今后多向你的父亲汇报,让他来定夺。如此一来,便无人能挑剔我。”
郑奉晖终究还是年少,被顾芩澜这番话所打动:“好吧,我说就是了。别再向父亲告状了,这点小事,哪值得他操心。”
顾芩澜忍不住笑了:“小事?郑奉晖,你可知道顶撞夫子是何等严重的罪行?他是你的导师,你若真的动手打了她,你可清楚将面临何种后果?”
郑奉晖愤愤不平,怒目圆睁:“他为何偏袒他人?他是夫子不错,但我不认他做我的老师,我绝不会接受这种老师!”
顾芩澜看着他气愤的样子,问道:“他偏袒谁?为何要这么做?”
郑奉晖紧握拳头,愤怒地说:“娄哲杰!他偏袒娄哲杰!明明是娄哲杰那个混账东西先出口伤人,廖夫子却不问青红皂白,偏要帮娄哲杰!”
顾芩澜追问:“那娄哲杰说了些什么?”
郑奉晖却缄默不语,嘴角紧绷。
顾芩澜蹙了蹙秀眉,转过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郑奉晖的书童——惊尘:“你来说说,你家公子究竟遭受了何等不公?”
惊尘瞥了一眼郑奉晖,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启齿。
顾芩澜语气冷冽地斥责:“我问你话呢,你盯着他做什么?还不据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