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口中的“院子”,指的是顾芩澜的住所。顾芩澜对待自己手下的仆人如何善待,整个端王府无人不晓。
即便是之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粗使丫头小寒,自从踏入了顾芩澜的住所,不过短短时日,便已焕然一新。一看便知,那丫头的日子过得比以往好了不知道多少。
府中的仆役们嘴上虽不说,但内心无不羡慕小寒的好福气。
早知今日能有这样的际遇,他们当初就应该紧紧抓住机会,死命攀附夫人的裙带。
现在再说,已然是悔之晚矣。
两个小厮正在私下议论间,突然房门洞开,立冬着脸捂着头,从房内冲了出来,迅关上了门。
“立冬姐姐,您没事吧?”
两个小厮跑步上前,一边锁门,一边关切地询问立冬。
立冬只是捂着脸轻轻摇了摇头,低头不语,径直离去。
“唉,立冬姐姐真是太让人同情了。”
“没错,大姑娘的性情确实是越古怪。”
“但是,我总觉得立冬姐姐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
“我也说不太好,只是觉得她身上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
顾芩澜伫立在朱红大门之内,耐心地等待着,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终于,她听到了仆人轻声通报:“夫人,舅老爷一家莅临矣。”
她匆忙步出,正当她踏出门槛之时,便瞥见姜文渊正小心翼翼地扶持着一个神色略显憔悴的妇人下车。
顾芩澜敏捷地小跑着趋前,亲切地握住了妇人的另一只胳膊,柔声关照:“舅母,请您小心慢行。”
姚氏脚踏实地后,顾芩澜迅欠身行礼:“外甥女芩澜,恭迎舅舅、舅母。”
姚氏急切地搀扶着她,温和地说道:“好孩子,无需多礼。让我好好看看你,你舅舅曾言,你与你母亲容貌颇为相似……”
姚氏握住她的手,细致地端详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确实相似,你们母女宛若出自同一模具。”
姚氏与顾芩澜的母亲姜文淑之间情感深厚,姜文淑的母亲早逝,姚氏嫁入姜家时,姜文淑尚年幼。
常言道,长嫂如母,姚氏对姜文淑的关爱,既是妹妹,亦是女儿。她们姑嫂之间的感情异常坚固。
记得当年姜文淑因难产离世,姚氏未能亲自前来,悲痛欲绝,卧病在床。
顾芩澜眼圈泛红,紧紧握住姚氏的双手:“舅母您为何如此消瘦?这一路上的劳顿,您受苦了。”
她清楚地记得,前世她次见到姚氏,是在两年之后,那时的姚氏状况较之现在更是糟糕。
然而,那已是前世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顾芩澜对姚氏最后的印象,留在她前世逝世前的一年多。那时的姚氏虽然年岁已高,容颜渐老,但体态丰腴。
而如今,姚氏刚从病中恢复,又长途跋涉多日,看上去格外疲惫,与前世的记忆相去甚远。
姚氏未曾生育女儿,加之顾芩澜与她母亲颇为相似,使得姚氏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是小姑子重新回到了她身边。情感的潮水涌上心头,泪水如雨般洒落。
在一旁侍立的小寒轻声提醒:“夫人,舅夫人长途跋涉,必定疲惫不堪,咱们还是先进府中歇息,稍后再细细交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