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你稍等一下。”说完,莫歇转身就要回去。
尤菲米娅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稍微愣神片刻后紧跟了上去。
莫歇推开房门,梅米不在,但桌上多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堪称“爬虫的足迹”,歪歪扭扭地写着——莫歇少爷,我去取花。
最后还有一个被划掉的不知名字符,或许是花瓣的“瓣”。
按月领取紫金玫瑰是贴身女仆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对于抵上性命的梅米来说更是一件要紧的事。
不过这字迹实在是过于潦草,为了方便日后交流,还要把文化普及提上日程才行。莫歇将纸条放回桌上,心里已然有了规划。
“请进,随便坐。”他侧过身,做出邀请的手势说道。
华夏人的待客之道是刻进骨子和灵魂里的,就算是换了躯壳也无法磨灭。
“我在这里等待就好。”金的小淑女摇了摇头,然后目光缓缓扫过房间内的布置。
干净、整洁,色调更加明亮,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那是什么?
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尤菲米娅眼睑轻颤,垂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一面镜子。
一面光洁、清晰,足以映出人半身大小的镜子,边框用的是最基础的木雕花,很契合简约大方的格调。
“没有一面镜子可以完整地离开那位的房间”,这是在仆人之间流传的趣闻。尤菲米娅也曾见过莫歇对着镜子疯的场面,他露出癫狂的笑,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将碎裂的镜面涂抹得鲜红,直至看不清镜像。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一言不,只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宣泄情绪。
没人知道。
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法将眼前这个温和有礼的人和“疯犬”彻底区分开。
不过……能接受在房间内布置镜子,或许表示事情正在朝好的方向展。
尤菲米娅的目光追随着莫歇的动作,突然呼吸停滞,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莫歇正踮起脚尖,取下最后一册教材。它们每一本都堪比词典厚度的教材,书页边缘因为频繁翻阅已经变得卷翘,倔强地顶着硬质封面不肯放松。
这不是令尤菲米娅感到惊讶的原因。
真正吸引她全部注意的是莫歇为了平整摆放教材而挪动的那摞稿纸。
那是她日思夜想的美妙事物,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出现在了眼前?
“莫歇!”尤菲米娅不顾贵族的礼节出声叫道,随后小跑进了她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莫歇回过头时,尤菲米娅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浅金色的长有些凌乱地搭在肩头,湛蓝的眼眸里仿佛燃烧起烈火,直直注视着写满文字的浅黄色纸张。
“这些华文……都是你写的?”她小心翼翼地触碰手稿,声音有些颤抖。
“嗯。”莫歇的手指轻轻拨动,上方的几页纸张铺散开。果不其然,听到了更为急促的呼吸声。
“你能看懂华文吗?”临摹和学成之后自写有着本质的区别,尤菲米娅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从手稿上移开视线。
莫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垂下眼眸缓缓开口:“无人踏足的禁区,穹顶乌蒙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凛风穿梭纵横,尘沙飞卷,大地用沉默迎接冒险者的到来。”
只比他矮半个头的尤菲米娅,在这平静的讲述中不自觉弯了膝盖,双臂交叠架在桌上,微微仰起头,聚精会神地聆听。
“皮制长靴在历经跋涉后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露出了脱落绒毛的内衬和粗糙的脚趾。冒险者摘下兜帽,仰面朝天,无比贪婪地呼吸着。”
这一段出自《苍月》的序章,是广泛流传于雷克顿王国内,唯一一本华文的、以异世界为背景的小说。据说全文约有五十万字,可王家学院的华夏语教授只能翻译个大概,最终产出薄薄的译本。
可她现在听到的是什么?
“罗伯特是一个来自遥远西方国度的冒险者。更确切来说,他是一名专注于游历世界,将所见所感编着成文的历史学家。”莫歇娓娓道来,平静温和的声音给人意犹未尽的沉浸感。
他使用的是华夏语,而不是异世界雷克顿王国的语言。尤菲米娅虽然无法完全听懂,心情却异常的愉悦。
刚才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完美的答案,莫歇不仅会写华文,而且还能流畅地转换成华夏语。在她的眼中,莫歇的身影是从未有过的高大。
沐浴在阳光中的男性,还保留着少年人青涩的轮廓,神情却是如成人一般沉稳平静。浅褐色的眼里盛满了阳光,看起来柔和又温暖。
“就在不久前,罗伯特遭遇了沙地蟒鳄的袭击,在命悬一线之际现了一个构造奇特的地洞,这才幸运地死里逃生……”
至此,尤菲米娅已经确定,她的这位兄长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全然生了变化。
神秘的华文,来自同样神秘强大的华夏古国,雷克顿王国境内鲜少有人可以翻译得如此生动形象,这绝不是跟随教授学习一年就能达到的水平。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悄悄生出萌芽,点亮了文学领域中一张蒙尘已久的蓝图。
“莫歇兄长,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趁着莫歇翻页的间隙,尤菲米娅向他躬身行礼,神色无比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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