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渡话说得冷漠,却很符合情理。
仔细想想,他的确没理由接受晏琳琅的好意。
晏琳琅自以为聪明绝顶的“攻略大法”,落在殷无渡眼中,不过是小姑娘一场无聊的游戏。
他耐着性子,陪她玩了。
她该知足。
晏琳琅倒没有很失望,比起有所图谋的好,无缘无故的好才让她心生警惕。
这样……也行吧。
晏琳琅又打起精神了,她笑得有点勉强:“确实。早知道殿下不容易讨好,我当初也就不费心费力送你那么多糕点了。”
不过,他耍了她是事实。
晏琳琅说不生气,也很假。
女孩话音刚落,殷无渡指尖一顿,瞥了一眼眉眼微垂的晏琳琅。
小姑娘的手心没捧茶汤,绕了一圈白色纱布。血还没干,隐隐渗出纱布。
他记得她爱哭,偏偏该哭的时候,没有眼泪。
殷无渡又淡淡瞟了她一眼。
晏琳琅垂头,后颈骨珠微起,乌发的绒毛被烛光映照,软软一团。
她小心抠了抠掌心,变得娴静乖巧。
百无聊赖,又没话和殷无渡讲。
他们的关系还是疏远了。
殷无渡本来就不在乎。
可是,他冷淡的皮囊下,还在跳动的心脏倏尔被尖针刺挠,一下又一下,看不出明显伤疤,但隐隐渗血、皮肉钝痛。
心生起不明不白的郁结,令他感到烦躁。
直到小白蛇喝饱了血,懒洋洋游来撒娇,这股情绪有了发泄口。
殷无渡白皙长指挑起它,抛到一侧窗台。
幸好小蛇皮糙肉厚,半点没事儿,还当主子在和它游戏。
等到殷无渡厉声呵斥——“回去。”
小蛇才听懂,主人生气了。
殷无渡没有允许小蛇亲近,而是冷脸下了逐客令。
白蛇莫名对晏琳琅产生了敌意,隔空斯斯两声威胁。
晏琳琅听到声音,一头雾水。
见状,殷无渡懒倦地命令:“滚开,否则今晚炖蛇羹吃。”
“斯斯——”幼年蛟蛇败下阵来。
它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只能满眼幽怨,恋恋不舍遁地离开。
而,看完一场人蛇吵架的晏琳琅,心情忽然就开阔了。
原来,殷无渡发疯是无差别攻击,就连小蛇都不放过!
那她虽被他算计一场,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殷无渡……有病!
殷无渡抽来手帕,嫌弃地擦拭指节,“若我不为你除掉迷魂蛛,再有一刻钟,你就会昏倒路边,被蛊市的人贩子拖走卖钱。”
晏琳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有二,呃,二公子为我保驾护航,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知道就好。”殷无渡瞥她一眼,“麻烦精。”
晏琳琅学乖了,她吃一堑长一智,老老实实跟在殷无渡身边。
小姑娘果然闲不住,她忽然开口:“我觉得二公子这个称呼太生疏了,我可以喊你‘小琅’吗?”
“你想死吗?”殷无渡不悦。
晏琳琅主动捂嘴:“唔,尊卑也是很要紧的,二公子,我记下了。”
殷无渡冷冷扫她一眼,不再理会。
下句是:“山似玉,玉似君,相看一笑温。”②
那时她见奚长离生得好看,如白鹤雅致脱俗,似雪玉冰洁渊清,情窦初开,不由自主地含笑向前与他攀谈,用的便是这句词。
那时的奚长离还不擅长隐藏情绪,闻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眉梢眼角俱是生人勿进的冷傲之气。
“剑君纡尊降贵请我过来,总不会是想追忆往昔吧?”
真是稀奇,奚长离几时有这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