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转眼十个年头。
冬日的天暮沉沉,像蒙了一块布似的,也不见下雨,风也干涩,院中海棠树只剩下了枝干,古拙高大。
往远一看,本该花团锦簇的庭院全种满了各种草药。
一个玉色身影正在浇水,一截纤细的手腕在天光下冰雪似的,一圈珊瑚珠串映衬其上,宛如雪中红梅,惊心动魄的美。
“女公子快放下,这些让奴婢来做就好了。”
青黛放下茶盘,慌乱抢过昭君手里的水壶。
“女公子,还有哪些要浇水的吗?”
昭君摇摇头,一张如画美人面,云想花想,不经意一笑,便令人心慌意乱,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青黛脸颊烫,有些明了那些一见女公子便害了相思病,每日里在墙外唱关雎的公子们了。
她每日见着尚且忍不住心跳,何况他们呢。
只是可惜了,罗敷有夫。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相思。
她家女公子早已定了亲了,对方还是名满天下,风华绝世的善见公子,也只有这般人物方才配的上女公子吧!
一年前女公子和善见公子定亲的消息传出,这一年都城宴会都少了许多,听说医馆生意突然好的不得了。
这么一想着,青黛突然回过神,拿出一张请柬。
“女公子,这是善见公子送来的,说邀您祈山赏花。”
“赏花?这大冬天的草都黄了,哪里来的花?赏什么花呀?”
昭君眉尖微蹙,雪白的额上一颗宝石晶莹剔透,水色清莹,映着一双形若桃花的眸子,美的迷离。
青黛连忙低头,耳根都红成了一片,“奴婢也不知。”
昭君想了想,还是准备邀约,看看他弄什么花样。
“那走吧!”
“是。”
昭君突然想了一事,“对了,我的这些草药不要让人碰,昨日新种了几株,有些毒性,你交代他们一声。”
以前也有这种事,下人们偷偷想帮她干活,结果却被毒倒了。
青黛也想起了这事,连忙点头,“是,女公子!”
她也只敢帮女公子浇浇水,其余也不敢碰。
也不知道女公子这些奇奇怪怪的药草哪里来的,上次老张想帮女公子除草,结果被一株叶片尖利的草药刺到,活活笑了一整天,嘴都笑歪了。
除了女公子亲口吩咐,否则他们可不敢了。
昭君见她慎重的神情,心里也放松了几分。
她原本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直到六年前,顾氏突然卧床不起,一日比一日虚弱,那时候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惶恐,感受到了凡人的生离死别的痛苦。
来来往往的医士,空气里挥散不去的药味,母亲虚弱的气息,让她夜夜不得安眠,一刻也不敢离开她,生怕她一个转眼,她就再也不见了。
那段日子她过的浑浑噩噩,来往的人好多,她都记不清了。
后来顾氏好起来了,她喜欢上了医术,把庭院里所有奇珍异草都命人拔了,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草药。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曾是花妖的缘故,她种出的草药格外精神,还总是产生一些莫名其妙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变异。
奇奇怪怪的。
不过也颇为新奇,让她忍不住种上更多。
比如能让人不断笑的草。
能使人浑身痒,挠的皮肉脱落的草药。
还有让人哭个不停的,见血就钻的,让人以为自己是棵草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
“女公子,你笑什么?”青黛好奇的问。
“没什么。”
昭君忍住,脸颊上还是不由自主出现了酒窝。
“快走吧!”
“是!”
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往祈山的方向走。
祈山在城外,没什么人烟,山脚稀稀疏疏有几个庄子,要说山的话,真没什么看头,除了树就是石头。
路也不好走,山上还很多悬崖峭壁,很是险峻。
这地方能有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