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最后一点余晖,夜色弥漫,一轮月半掩在云后。
“明天见。”
“嗯,明天见。”
万府门前,昭君和少商道了别,万萋萋有些不放心。
“要不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就这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少商抱紧了自己,提着一盏灯笼就进了夜色中。
昭君扬声,“路上当心!”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知道了……”
昭君收回眼神,见万萋萋缩着脖子连忙道,“萋萋你快进去吧,会有人来接我的。”
“这不是还没来吗,我陪你在这等等。”
“真不用。”昭君无奈,一抬眼就见一辆马车过来,马蹄声在夜色中很明显,落在青石板上如雨点。
“来了。”
万萋萋松了一口气,顶着寒风一瞧却瞪大了眼。
“袁善见?!!”
昭君也是一怔。
她不是让青黛回去叫马车了吗?怎么是他?
袁善见从车上下来,青色衣袍外披了一件大氅,却不显得臃肿,反而长身玉立,潇疏轩举,在暗沉夜色中也朗如日月,清湛出尘。
他只看了一眼万萋萋,便对昭君伸出了手。
“回家了。”
“……昭君,那你快回去吧,我……我进去了。”
万萋萋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连忙转身。
昭君,“……”
她看了看仿佛身后有狗追一般消失的万萋萋,又看了一眼袁善见。
他正笑的一脸无辜,眼尾上挑似狐狸一般的双眼看似温润平和,实则压着矜傲的疏狂。
好吧,还是那个袁善见。
她搭着他的手臂上了车,披着还带着他体温的大氅。
“青黛呢?”
“怎么,不愿意看见我?”
宽敞的马车似乎一瞬间变的逼仄了,昭君直觉有些危险,露出了一个笑,酒窝娇软,盈盈悦悦。
“怎么会,袁公子能亲自来接我,不甚荣幸。”
袁善见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动,不咸不淡的瞥她一眼。
“哦?今日何娘子眼中可未曾看见袁某,倒是与那凌不疑相谈甚欢。”
这酸溜溜的语气……袁善见是被夺舍了吗?
“没有的事。”
“那香珠……”
“香珠人人都可有,善见公子自然是要独一无二的。”
昭君拿出了一支簪子,看材质似玉非玉,似木非木,通体玄色,大气内敛,簪头处盘卧了一只狐狸,慵懒狡黠。
“这是我选了许久才选定,取的一段长青木,亲手雕刻的,愿君如它一般,松柏长青,百岁无忧。”
话落之后,许久没有声音,昭君举着簪子。
“不喜欢吗?”
“手疼吗?”
一清悦娇软,一沙哑低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昭君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不疼。”
其实是疼的,怎么会不疼呢?昭君最怕疼了,破了一点皮都要不住掉泪珠子,她并不会做簪子,为了做这根簪子费了好多木头,指头都磨肿了,密密的都是划出的伤痕。
还好她之前也常磕碰,袁善见送了不少紫玉膏,这才看不出来。
昭君自己或许也不知道,她并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