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纵横东西数千里,最西边是大片的草原和荒漠,那里的百姓游牧着成群的牛羊,衣着怪异,语言陌生,且夜间寒凉,白日又热,人烟稀少,行走其中常有呼吸不畅之感,非凡人生活之地。
那人披着斗篷,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下,在一本手账上记下这番见闻,并注明:此为山海西经最西端,有雪山阻隔,估计为古异兽生存之地。
绕过雪山,再往东走,地势越来越高,多山峦丘地,猛兽往往隐藏于深山密林中,猎得一头足够果腹月余。可惜仍未打听得知玄鸟峰所在。
他摇头叹一声。
沿山麓往南,村落渐多,土地变缓,常能看见成片良田,风光也愈渐熟悉。借宿村中,偶见一二修行者,上前询问,皆言未入宗门,散修而已。
他拄着拐杖站起身,将手册炭笔放入行囊中,远望西南,接着往心中的方向而去。
这一天,他来到一条村子前,喊住个溪边浣衣的姑娘问路。
姑娘纳闷地回答他:“这里就是昆仑山呀,这条河就是弱水支流。你都在这儿了,还问我昆仑山怎么走?”
他恍然大悟:“真的?那你知道玄鸟峰在哪儿吗?”
迎着这位风尘仆仆但仍不掩俊俏的年轻男子期待的眼神,姑娘蹙起眉头,好心地思考并解答:“玄鸟峰?我没去过,不过倒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你沿着这条溪一直往下走,走了大概三个日夜,见到溪水与大河汇流处,入目那座最高的山峰就是玄鸟峰了。”
他大喜过望:“多谢姑娘指路!”
从行囊里找出一块和田白玉,他拿出来送给姑娘:“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的,这个是我从雪山背后的石洞中凿得的,送给你吧。”
姑娘惊喜,用溪水洗个手接过来,对着太阳看:“哇,河里也有这种石头,但是一百年都捡不到一块这么通透的!”
他笑笑就要走,姑娘在他背后喊道:“哎,你要去玄鸟峰吗?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背影顿了顿,没回头:“我肯定要去看一看。”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果然。
上山的路被草木挤满,勉强劈路上山,峰顶断壁残垣,依稀可见昔日宗门昌盛的痕迹,可废池乔木,一座空台。
他苦坐在溪水与大河交汇处的河滩前,在这里等了一个月。
无人上山,无人下山。
路过背着背篓的百姓对他指指点点,小声道:“那人坐那好多天了,真是怪胎。”
另一名同行的姑娘雀跃地说:“别管他,你听我说,山君快来了,你知道吗,山君快来了!”
百姓走远,交谈声逐渐隐去。
太阳落山,斩断最后一丝光明,好像眨眼间天地就昏暗了。
可是月亮却没有升起,乌云密布,风急河险。
弥鳯枯等,行囊中的手册被溪流冲刷而走,墨迹洇开,辗转流逝,功亏一篑。
他站起身,披好斗篷,驻上拐杖,拖着麻痹的双腿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