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光想了想,暂时不予理会,依旧交代排风:“可以收拾行李了。山下还有没有未尽的事宜需要了结?”
排风一件件事地数,然后摇头:“没有了,该送的药都已经给村民,没有遗漏的。”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九光等人常年在昆仑山境内游走,从来都是轻装简从,不会带多余的行李。
临近深秋,天黑得越来越早,眨眼天就暗下来了。到此时薄雩琈还躺在药圃别院没醒,九光猜度估计是太累的缘故。
她滑稽地想,毕竟“恨”也是极其耗费心力的。
没醒她也没特意去喊醒,等人家自己睡饱了自然会醒,夜里时刻注意着就够了,再说江傲来也会一起留意。
虽然……自她上山回来后,江傲来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怀着某种淡淡的歉疚,九光合眼入睡。今夜是她第一次入住弟子院,曾经从未在这里住过,包括当年玄鸟峰还鼎盛时。
对此,排风看上去很激动,忙前忙后地帮她搬住处。师兄自然就看不过眼,不搭理她也理所应当。
她在黑暗中叹息一声。
就算她不想让师兄和排风中的任何一个人伤心,可如今好像已经有人在难过了。
但愿她不会把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弄得更糟。
当屋门响起被轻轻推开的动静时,九光才迟钝地发觉。
来人没动用灵力,于是气息跟外头的风声和虫鸣相差无几,她也就没察觉到。
不是排风的脚步规律。
她摸黑坐起身,黯淡的月华从窗户漏进来。
偷偷溜进来的弥鳯径直来到她床边,坐下来抓住她的手:“不跟我说清楚,我睡不着。”
九光适应了一会儿夜色中视物,一时无言以对:“什么?”
弥鳯呼吸声变粗,听起来有点生气:“我们都……做了,你还要赶我离开昆仑?”
九光坦荡得理直气壮:“你当然不能待在昆仑,他们不会放心。”
他凑过来抵住她额头,近到气息喷在她脸上,仿佛要把她的表情看个清清楚楚,咬牙道:“你明明知道,离开你,我就会死。”
九光心想——耍赖。
怎么能用拿命反反复复地要挟她呢?
她只好婉转地周旋,犹疑地说:“离开昆仑,又不一定离开我。”
弥鳯眼睛一下子发出光,自动帮她翻译,抓她的手力气也突然收紧:“我们一起离开昆仑?”
九光还没想好,暂时不能给他肯定答复。
她抽出自己的手,捂嘴打个哈欠,趁机拉开跟他脸的距离:“顺其自然,到时再议。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为了滴水不漏地敷衍,她还故意拍拍他的手背,以示亲密和安抚,然后推他的肩。
弥鳯退开站起身,在她差点以为把他糊弄住时,他复又在她床脚的地面上坐下,斜靠着她的床闭上眼睛:“那我也先不回去睡了,就这么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