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怨我?”
“请母亲安,母亲言重了。”
姜夫人望着端坐在轮椅上的二女儿,眼神复杂,“我并非疑你,只是……”
“只是我刚稍稍透露出对瑶姐姐的怀疑不久,她便失踪了。”姜姒截过话头道,“到底为何母亲会第一个想到与我有关系呢?为何不能是瑶姐姐自己贪玩溜走了呢?母亲到底知道些什么?”
姜姒面上不动声色,但掩在衣袖下的手却因紧张而早已攥紧,话里带着明晃晃的试探。
“那天,我见着瑶姐姐好似也去了城外寺庙,她是去……”
“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姜夫人迅速打断未尽之语,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院落,确定无其他人后才继续道,“裴瑾已死,裴家都不再追究往事,你又何必非得掀起这汪池水搅得大家都不安宁?”
似是瞧见了姜姒脸上的冷淡,姜夫人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道:
“裴家老爷已来信给我言明陆氏那个疯婆娘所为,他们家也愿意将错就错来弥补,少夫人的位子非你莫属,以后裴府的中馈也会交到你手中。”
“况且我冷眼瞧着,那裴家大郎是个品行端正的,断不会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抛弃身有残疾的妻子,否则那封信只要拿出来便是让外人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裴家的声誉也会顷刻间毁于一旦。”
“你就安安稳稳地做裴家的少夫人不好吗?”
品行端正。
身有残疾。
姜姒脸色微微泛白,抿紧了嘴唇。
原本平日里听起来甚是平常的字眼,可此刻放在一起不知怎的却觉得尤为刺耳,苍白指尖不自觉地在柔软的掌心掐出几道深深的红色印记。
刻意忽略掉那些扎入耳中的话,姜姒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身前人的眼睛,“母亲如此为我着想,女儿愧不敢当。只是母亲真正想说的话,怕不是这些吧?”
秋日里的风微微泛着凉意,轻轻拂过院中的母女二人,像是在中间划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姜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终是问出了口。
“瑶儿毕竟是你的胞姐,她如今身在何处?”
————
另一边的书房。
许是姜父去世多年,虽看得出来有人定期打扫,可屋内空气滞涩,仍隐隐透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一眼扫过去,书房内只放了一张简单的书案并几把梨花木椅子。
书案后的架子上摆的书籍颇多,从诸子百家到兵法谋略,可谓是文武均沾。
倒是两边的墙上不曾瞧见一向受文人雅士青睐的字画,反倒挂着几支寒光冷冷的红缨长枪,几把锋利的弯刀,一瞧便知书房主人的身份。
裴珏注意到窗格下摆了一张矮矮却宽大的书桌,瞧起来与整间屋子的摆设颇有些格格不入。
走近些,才发现这方矮桌桌面的角落处镌刻着一个小小的名字,笔法稚嫩。
——以以。
裴珏垂眸望着这歪歪扭扭满是稚气的字,一向冷清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忽而,屋外隐约传来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裴珏眉眼微动,朝虚掩的窗外望去,院外似是来了两个偷闲的小丫鬟。
“夫人既不让我们在晚香堂待着,也没额外吩咐什么活儿,那咱俩就在这儿歇会儿呗,反正无人瞧见。”高个儿丫鬟语气满不在乎道。
“也不知道夫人是要和二小姐悄悄说些什么话,还非得避开咱们。”另一个个头稍矮的丫鬟小声道,“不过你瞧见二小姐那身打扮没?想来在裴家一定过得不错。”
“嗨呀!你这就不懂了,光鲜亮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有自己才知道内里苦不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