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室内恐怖的静谧中,书房的门终于被人急促地打开,宁素商从桌子侧面微微探头眯眼观察着,只模糊瞧见四个人的身影。
那领头推门的似乎是一名少年,他和另一名少年架着一位少女就要往书桌这边走,剩下的那名少女则是转身将门轻轻关闭反锁。眼看这一行人将要发现自己的存在,宁素商心下一横,像是忘却了所有恐惧一般身体爆发出一瞬间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桌子后弹出后用左手拽住其中一名少年的冬袍领子往自己这边一拽,右手拔出短刀直接横在他的脖子上。
令宁素商疑惑的是,这名少年的第一反应竟是将手中的少女先推给另一名少年后才想要反抗她对自己的桎梏,却又因脖子上的利刃而无从下手。
另一名身量略高些的少年本想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剑反击,却又因需要抱好怀中抱着的那名耷拉着脑袋情况显然不容乐观的少女而迟了几秒才将剑置于宁素商脖颈左侧。
宁素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冷静了许多,她眯眼打量着同样克制住害怕的一行人,本想先行开口谈条件,却只听得怀中那名少年似是认出了自己:“……代、代行大人?”
宁素商一边警戒着那名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的少年,一边用余光瞥着自己怀中劫持着的这人。她借着对方有些熟悉的面容仔细回想,未免再次吓到他而放轻了语气问道:“阿霍阿托维奇家的三公子?”
怀中仅仅十四岁的少年立马接上她的话,他的嗓音有些颤抖,宝蓝色的眸子下意识地睁大,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短刀,显然是也被吓到了:“是我,代行大人,我叫左泊容。”
宁素商闻言心下了然,得知少年身份的那一瞬她便不动声色地使短刀同左泊容的脖子微微拉开了些距离,又把刀锋往下转了转,以免一时晃动误伤到对方。她双眸微转看向左泊容的近侍手中半搀扶半环抱的少女,又看着另一名少女的穿着打扮,右手作势就要将短刀收紧,询问道:“那位是……”
左泊容像是已经从猝不及防的被劫持中冷静了下来,他像是完全不在意脖子上的短刀正在收紧一般从容回答着宁素商:“代行大人,此为我的小妹,左清安。”
宁素商脑中分析着眼下的形式,默默不语。但她怀中的左泊容却像是找到了可供自己突破僵局的方向,尽管他的嘴唇还在因为下意识的恐惧而微微发抖:“代行大人,不,应该说是前任代行大人,不知,我可否与您做个交易?”
宁素商偏头看向他,似是在耐心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章第十一
左泊容虽然看似还被自己兄长书房内突然出现的失踪的前任代行大人劫持在怀中,但是他能感受到在得知自己身份后对方的身体渐渐不那么紧绷,连带着她手中的短刀也不再那么直挺挺地对着自己脆弱的脖颈,心下猜想宁素商应是将自己划为对她不构成威胁的那一派。
他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他勉强辨认出这人是代行大人后立马就想到了自己与之对立的拥王立场,加之以宁素商短刀在手,那时他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无助的恐惧。不过若是这种局面,左泊容自己还是有信心同对方各退一步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此时,宁素商仍在这等僵持住的局面中等待着左泊容的下一句话。她见左清安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便用眼神示意左清安的近侍先将小姑娘抚到屏风后的榻上再说,也默许了那名近侍将左清安安置好后出门的行为。她心中将左泊容大致可能会跟自己说的交易猜了个七七八八,加上自己同这些孩子们本就没什么恩怨,又承左济宣庇护的情分,怎么说也只需顺着左泊容给的台阶就坡下驴即可。
宁素商右手又卸了些力气,全然不顾左泊容的近侍仍将佩剑停在自己脖颈左侧。此刻的短刀仅仅起到装装样子的作用。左泊容接收到她的这一信号,朝自己的近侍言默送了个眼神,对方全然信任着自己的主子,也立刻将剑也微微拿开,一时间僵持着的气氛似又有些流转的迹象。
左泊容组织好语言,轻轻转头对上宁素商恰好正在看他的一双杏眼,他努力克服着自己的紧张同对方讲述着:“代行大人,如您所见,我的小妹目前状况不佳,此番前来我兄长的书房也正是想要借此地先暂且避开外人秘密处理一番。”他将话说开之后便逐渐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语句中也不再带着下意识的颤音,“作为帮我们保守秘密的交换,我从未知晓失踪的前任代行大人竟已回到上京,也不知道前任代行大人身处何方,无论是我的小妹还是您,出了我兄长书房的门后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宁素商早有准备,听罢便将短刀收起先置于身侧表示同意帮他们隐瞒今日此事,退后两步站定示意对方可以自由活动了。言默见状也将佩剑收回到剑鞘中,在左泊容的授意下出门去寻左清安的近侍帮忙去了。
左泊容以往腰侧也有佩剑,就同他两个哥哥一般,今日却不知为何并没在他身边。他先快步走到左清安躺着的榻边察看了一番妹妹目前的情况,见伤口的血并不像当初那般流得迅速才略略放下心来,不过须臾间又添了些焦急,心中默默向风雪之神请愿,愿大夫早些到来,愿左清安的伤并无大碍。
不过目前他在这里倒也没什么用处。左泊容不通医理,不敢贸然帮妹妹处理,只能站在一旁等待两名近侍将大夫秘密寻回来。宁素商见他这般,轻声开口宽慰他:“小公子不如先在客座暂且一坐,我这还有些剩的吃食,瞧你们的模样也不知午膳用没用。大夫还没来,小公子若是就将自己拖垮了,待会儿可不好照顾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