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济宣打断了他的话:“我本来以为母亲对小妹多好你是知道的。况且就算除去她对小妹过分爱护的那一份,小妹本就是定南侯府的孩子,定南侯府的孩子平白被人伤害,她身为当家夫人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左淮宽低头沉默不语,不知因他方才那番话受到了什么感触,不过左济宣的书房已经近在眼前,守在门外的外侍见是他们两个,请他们稍等片刻后就往里通传。
左清安其实正在用午膳,听到两个哥哥到访三下五除二便将剩下的热汤咽了下去,有些兴奋地让那名进来通传的外侍赶紧把他们两个请进来。左济宣知趣地落后了左淮宽一个身位,看见对方在门开的一瞬间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往里冲。
左淮宽本想直接去看看小妹,又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侵扰到她,就先耐着性子在一旁先将大氅脱下才敢在屏风旁远远地先望她一望。左清安也很想自己的胞兄,见他这副模样连连摆着自己还能活动的那只手表示不打紧:“诶呀哥哥,我没有那么娇气,你过来坐着就是。”
左淮宽听话地绕过屏风,将小凳拖远了些,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心思坐下慢慢聊,他稍稍往前俯身,伸出一只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又因为不敢触碰而缓缓收回:“清安,你感觉如何?伤还疼不疼?吃药了没?害不害怕?”
左清安直接伸出右手的中指和大拇指弹了弹对方的额头:“你别絮絮叨叨的,这么好一年轻人都快跟嬷嬷一样了。”虽然小姑娘手下使的力气没留情面,连左淮宽都吃痛下意识捂了一下额头,但她还是乖乖地回答着胞兄的问题,“我感觉挺好的啊,都没什么感觉了,不过那个药是真的苦,大哥可得记着帮我拿点奶酥冲冲味道才是。”
左淮宽虽然还在捂着自己的额头轻轻揉揉缓解疼痛,不过也没忘帮左清安帮腔:“麻烦大哥了,这些账都可以记到我的院子下。”
左济宣刚才本在将大氅挂到挂钩上,听到他们兄妹这一番话有些无奈地快走了两步到他们面前:“你们这话说得,小妹想要直接同我说不就行了,又不会亏了你的。”
左清安在左济宣面前还可以说是比较亲近,在左淮宽面前就完全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了。她将自己的右手收回,靠到软垫上,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胞兄,眉头微皱:“左淮宽你怎么这个刘海还没修啊,平常我不管你,可是现在你要去巡边,不太方便吧?”
左淮宽帮她掖了掖被角,听到这话装作一副严肃模样就要训斥她:“啧,没大没小的,大哥都还在跟前就敢直呼兄长的名字,以后可了得。至于头发,”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去巡边我肯定就扎起来了,这个你放心。”
左济宣在一旁坐下,看着兄妹两人的相处,无端觉得有些温馨。先前自己虽说对小妹也很好,但是终归没有她在左淮宽面前这般放松,倒像是自己和左泊容相处之时一般。他心下一暖,出言打断眼看着就要开始斗嘴的两人:“先停一停,二弟待会儿就要走了,时间还是用来道别比较好,你觉得呢,小妹?”
左清安骨子里是个比较听话的人,她听到这一番话觉得有道理,便收了方才那般张牙舞爪的模样认真同左淮宽叮嘱道:“哥哥你这次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又是给人家打下手,记得多看多听多学,少出风头,就算有什么委屈也不能当场就跟人翻脸啊,也别跟在上京一样暗戳戳就想给人家穿小鞋,你如果觉得难受可以给我写信,我保证肯定有回信!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告到王上面前嘛。”
左淮宽心下有些感动,他还是伸手摸了摸左清安的头发:“清安你照顾好自己,我最多一两个月也就回来了,平常就跟嬷嬷和冉夫人多说说话,有什么事情的话……”他偏头看向左济宣,看到对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才继续往下讲,“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可以去找大哥,你三哥就算了,他有点冒冒失失的。”
左清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还是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她瞥了一眼室内壁炉旁的滴漏,反手把自己的哥哥就要往外推:“好了好了,话都说完了,时辰也快到了,你先赶紧回去再看一眼有没有遗漏的东西,趁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左淮宽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踉跄了一下,这对他的身手来说其实是不该有的低级失误,但是他丝毫不觉,拉着左济宣就想走:“好好好,你别用力了小心从榻上张下来。”
左济宣顺从地跟着他离开了自己的书房,偏头和外侍吩咐了要拿奶酥之后回眸就看见左淮宽一直盯着自己,像是有什么要说一样。
左济宣拉着他往回走:“怎么了?傻站在那里,刚刚小妹还说让你回去再检查一边行李是否齐全呢。”
“对不起。”左淮宽闷闷地说。他在左济宣有些疑惑地望向他之后有些惭愧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长长的斜刘海基本上挡住了他整张脸,也挡住了他的表情,“之前给你找麻烦,对不起。”
左济宣感到嗓子有点堵,不过他还是轻拍了一把左淮宽的背示意他赶紧走:“巡边要紧,再说你之前也没给我找麻烦找到多大的麻烦,还是功夫不到家啊你。”
左淮宽却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之前打听到了你身边有一名从平兰找回来的少年,加上王上突然给你布置调查元春宴当晚有外侍对代行不轨之事,心中还是有些猜测的。我去了平兰那边,我尽力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