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左济宣仍然是在分析她方才说出的那一番见闻的模样,抬手帮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叹了口气:“好了,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别没等老了就先长上皱纹。”宁素商见对方听话地看向自己后才为这次商谈作结,“眼下我们并不知晓他是否真的与代行府有关,也不知代行府如果真的承诺给了他好处是想让他去做什么事,所以先将他记下来便好,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有关代行仪仗。”
可惜两人并没什么立场前去查看代行仪仗的现状,也不应表现出早就知晓的模样,只能在府中焦急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传回。
所以当卫川再一次推开书房的门时,只看见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自己,竟有些无端的相像之感。
他合上门扉往前迈了两步,浅浅施了一礼才低声言道:“代行仪仗进入王殿后,不久代行大人便也被宣召入殿,应是王上的意思。方才代行仪仗已经跟从代行大人从王殿中走出,朝着代行府的方向去了。”
卫川说完便退后站定,将猜测与分析的事情都留给两位主子。还是宁素商先试探着开口:“王上此番行事,应是先将代行仪仗交由代行府处理的意思。”
左济宣迟疑着点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说法:“毕竟代行仪仗中最重要的‘代行大人’仍然不知所踪,失踪的代行大人又是代行府出身,先把代行仪仗交给李夫人与现任代行去盘问你的下落也是合乎情理的。”
“此番便方便我悄悄潜入代行府中行事了。”宁素商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些兴奋之情,她的语速语调因此而加快升高了些,“正巧母亲还并未将应备下的礼送到定南侯府,等那天我便可以借着送礼的马车在定南侯府与代行府中来回。”
左济宣看着她一时有些失态的冲动模样,轻轻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提醒她冷静下来:“先不要心急。代行仪仗返回上京,此事必然会被所有人所关心,在此时贸然返回代行府并不是明智之举。”
宁素商听到他这一番话,也觉得方才自己是有些被兴奋冲昏了头脑,阖了阖眼深呼吸了一口才顺着他的思路向下:“世子说得对。现在正是上京城内所有人都盯着代行府的时刻,我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只会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庆幸正月底世子便要离都了,”宁素商想到另一件事,语气轻松了些,“此番代行仪仗回到上京,我却仍然不知踪影,势必会让我的失踪在此时又被人们所重新提起。这样一来,我又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平日活动便不那么方便了,也要注意时刻掩饰着自己的行踪,不如直接在此风口上离开上京城。”
左济宣思忖半晌觉得也对:“如你所言。此时你随我离都才有助于你继续掩盖身份。而且关于风口的这件事,也并不是没有转机。”
宁素商闻言歪头看向他,疑惑地“嗯?”了一声,令左济宣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正月十三那日对方听到自己得寸进尺的问题后,也是如此一般的反应。
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眼,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王上至今都还未宣布元春宴当晚那名外侍对代行大人不轨之事的真相,想来便是在等这个时机。王上定然不愿意上京城内对代行那边有过多的关注,但是如若从你的角度出发,王上的考量反而是与你的目的趋同了。”
宁素商点一点头:“王上若是宣布了此事的真相,想必会将上京城内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宁家旁系与归和侯府身上,在这时我再通过送礼的马车往返于定南侯府与代行府之间,一来不会有很多人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作,二来与王上的宣布相互对应,顺理成章,容易放松人们的警惕。”
“正是如此。”左济宣赞许地也朝她点点头,“那么我们需要的便是静待王上作出何时公布的决策便可。”
宁素商舒了口气,她垂下眸子去摩挲着对方的衣角,喃喃了一句:“是啊,愿弥今勒都和保佑。”
章第二十四
上京城内因为冬季而更愿意待在屋里的人们闲来无事,总愿意聊一些日常八卦。这些流言的热点迭代得很快,或许它今日还是上京城内随处可闻的事情,但须臾间便被更新、更值得谈论的事情所取代,就如同街道上的积雪一般逐渐被新下的雪所无情覆盖。
王上君桦于正月二十日宣布了元春宴当晚发生的事情的真相。本还在聊代行仪仗与失踪代行的人们像是一下子被幕后主使抓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此时若是走到寻常茶馆酒铺中,定然能够听到关于宁家旁系与归和侯的窃窃私语声。
宁素商正是在此时嗅到了机会的味道,在这一点上她敏锐的局势嗅觉倒不如说同她的母亲一脉相承——李夫人也是在今日将送礼的马车驶进定南侯府的。
不过先将今日之事按下不谈,昨日也有一件事同样值得称道。
正月十九日,本在定南侯府内等待王上君桦作出最后决策的二人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那就是左淮宽的来信。左清安寄给对方的信是在正月十三日寄出的,冉夫人为了让左淮宽放心,专门从定南侯府的暗侍中抽调了一人带着信笺抄近路前去,而那名暗侍也将暂时留在左淮宽身边,在他未回到上京的日子里,便先听从他的指令。不过左淮宽虽在元宵前就收到了左清安的来信,这封信却早已在写了。
左淮宽的信笺中有两封信,一封是他写给小妹的,多为闲话家常,讲述自己这边的风土人情和工作之类,为的是让小妹宽心,另一封在同一密封外还进行了两层密封,上写此为需要向左济宣请教的巡边相关事宜。左清安知道自己的胞兄正在做正事,也不敢耽搁,收到信笺后便第一时间亲手交给了左济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