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怎么挽回怎么竖,我做!”过江龙一拍桌子,大家哑然无语。
天刚亮,伙计才刚刚卸下门板。卖菜的还没来得及铺开菜摊。镇公署的人就敲响铜锣:“哎,大家听好喽,大家到大街场上去喽!”
走街串巷,边走边喊。当中英,芸儿,红婉,光宗他们跑过来时,现广场上搭起来一个一人高的平台。台下青云峰的人马整齐的列队。旁边围满看热闹的人群,高台上站着二位镇长,过江龙,白树新和老五,中间立着几根木柱。
几个人挤到台下。看看人群够多,过江龙上前一步:“诸位乡亲,昨天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过江龙酒后,坐下糊涂事,犯下大错,今天青云峰就给莲花镇的乡亲,给受害的张老汉家里一个交代。”
说着朝白树新道,“兄弟,动手!”
他站到木柱旁,褪去长衫裸露上身。白树新和郭效取过麻绳,把过江龙在柱子上绑了个结实。
白树新捧着一根马鞭走到张老汉面前:“老汉,你来打,使劲打,打到你满意,打死不怪你!”
那老汉哪敢呐,诺诺的后退,不肯接鞭子。“唐镇长,既然老汉不肯,您作为莲花塘的镇长,您来替莲花镇执行公道!”白树新又把鞭子捧到唐老爷面前。
“六当家的,我干不了这事。”
“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啰嗦,痛快点儿!”过江龙大叫。
“这样,既然你们不动手,我们来,你们看着,你们不喊停,我们就不停!”说着一转身,“郭队长!你打!”
“啊,我?”郭效哭丧着脸。
“大当家的犯下大错。你陪大当家的喝的酒,你的错也不小。就你打!”
“郭效,再不动手,回去,我拔你的皮!”过江龙怒目圆睁。
郭效心里一个激灵,抡起鞭子啪啪两下抽下。过江龙胸口杠起两条血红的印子。台上台下的人像丢了舌头一样鸦雀无声。只听到啪啪啪啪,鞭子抽打在身体上出响亮的声音在人群的头顶回荡。
“你他妈的巴子,没吃饭呐,给我挠痒痒啊?使劲!不会抽鞭子,今天回去,我教你!”郭效一边抽一边大叫;“大哥,对不住啊,大哥,怪我!我不是人!”
几十鞭子下去,过江龙咬住牙一声不吭。整个人变仿佛成了一个血葫芦。鞭子带着血沫子飞溅,甩到旁边人的衣服上脸上。唐镇长一看,这样打下去非打死不可,要是过江龙有个三长两短,那青云峰会放过莲花镇?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坡滚驴下吧。
“哎,行了,行了,不能打了,六当家的。”
“打,继续打!”过江龙挺起脖子。
“哎呀!”芸儿转过身体不敢再看。“红婉,我们走吧。”
“这过江龙事做的禽兽,不过还算的汉子!”中英思忖着。
唐镇长一看不行,扶起坐在地上的张老汉,“老汉,不能打了,再打,会死人得!快说,不能打!”
“不打,不打了,行了!够了!”张老汉这时才缓过神来。
郭效扔下鞭子,解开过江龙,和老五一左一右扶着血肉模糊得过江龙走到台前。
“给我一碗酒”。过江龙低低吼道,白树新递上一碗酒,过江龙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双臂一张推开老五,郭效,晃了两晃,血塔似的站住,胸口的血小河般奔涌。
“我过江龙自从下的青云峰,就铁了心不做土匪。没想道昨日酒后坐下大错。今天是罪有应得。同时,青云峰的每一个兄弟,看好喽,谁敢再做土匪的事,我过江龙就是你们的榜样!唐镇长,尚镇长,莲花镇的父老兄弟,你们也听着,我过江龙有错就罚,有错就改,保证以后绝不在做如此土匪的勾当,力保莲花镇的安全!请莲花镇的老少爷们放心!”
说完之后,过江龙眼前金星乱冒扑通一声砸在台上。
张老汉正对着哭泣的女儿愁眉苦脸。忽听道得得得敲门声,忙起身去打开门,一个中年夫人走了进来。
“大爹,我是大当家的内人。他前日犯下大错,我是来赔罪!”说着跪了下去。
老汉赶快扶起。夫人说了几句安慰得话。问道:“老爹,你们今后做何打算?”
“哎,本来,家中遭灾,又闹匪患,逃难来此,靠卖唱糊口已是十分难过。没想到又,又,哎!我老朽一把年纪,快入土了,怎么都行,可怜我苦命的闺女,她以后咋办哪。”说着用干枯的手摸下眼泪。
“哎。真是该杀得。老爹,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五百两银子,看看能不能到什么地方做个小行当什么。这算给你们的赔偿,赎点大当家的罪过。”说着递过一踏银票。
“哎,银子可以糊口,可是我年纪大了,哪天就过去了。我闺女她怎么过呀,怎么找人家呀?哎,我死了怎么放心啊。”
“嗯,老爹,我还有个法子,不知道当讲不?”
“夫人,你说。”
“你看,我呢,也是苦命人。以前是唱戏班的。不瞒您说。我是被大当家的抢来的。在山上我几次寻死来着。但是大当家的他虽是土匪,他对我是真的好。渐渐的,我也觉得他人其实不错。我们还有了个女儿。现在呐,就更有奔头了,他不想做胡子。如果你们愿意,我愿意和姑娘做个姐妹。你们跟我到青云峰住段时间,你们自己看,看看青云峰到底怎么样,看看大当家的到底怎么样。如果愿意,就跟了大当家的。如果不愿意,你们来去随便,想走就走,我保证绝不阻拦。如何?”
张老汉和女儿思量一夜,第二天跟着格花娘上了青云峰。张老汉有地种了,帮着山里种粮食,种草药。他觉得浑身舒坦,那地儿就像软呵呵的床,自己就像个光屁股的孩子在上面打滚撒泼。地,就是老汉的命。他做梦就想着要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是一辈子也没有,他死心了,觉得这辈子他没这个命了。现在他有了。那姑娘叫棉铃儿,跟着格花娘,有忙不完的事。一个月后,格花娘问棉铃儿时。棉铃低个头云红了脸说一句:“山上蛮好,不走了。”转身跑回了房间。也没办喜事,胡子不讲究,晚上过江龙推开了房门,房门上贴了双喜字。棉铃摸着过江龙满身刚结疤的鞭子痕迹,像麻绳一样。“疼啊?”
“不疼,快好了,就是痒。想抓。”
“别抓,抓破了。我给你揉揉。”
“嗯,真他妈的舒服,做土匪,他妈的不赖。那天要不土匪一下,今天老子哪儿这么舒坦!”
这个风波过后,白树新和过江龙老五合计,既然不做土匪,我们的队伍得有个名号,于是买了锦缎,做了数十面大旗,上书青云峰保安团,插在了营寨,镇公署等显要位置,张贴告示,晓瑜莲花镇。青云峰的人从此个个不敢在莲花镇界面上撒野。吃饭给钱,喝酒买单,逛窑子也是按照梨花苑的规矩。莲花镇的人从唐镇长到普通买菜的渐渐也不怕他们了。就好像他们是莲花镇新搬来的居民。过江龙走在莲花镇,那老百姓虽还怕着,此时也多了一份敬重。
这一个月里,又有几波土匪,想打莲花镇的主意。莲花镇富庶繁荣,在这方圆百里,就是一块冒着油光,兹拉着香气的肥肉。外面的土匪流寇如饿狼野犬,都想扑上来咬上一口,被青云峰的兄弟一一干了回去。数仗下来,青云峰也损失了十来个兄弟。莲花镇的人看在眼里,既庆幸又感激。当时衙门的人打土匪可没这么卖力,衙门的人如同摆设,土匪来了,百姓一样遭殃,他们自己都吓的屁滚尿流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