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跳吧,我看你也干坐。”
“那不行,我是侍卫校长,在公务,可木有的时间陪你跳。”
“哎呀,校长忙的,不要你侍卫。你呆坐的,傻不傻?”说着拽起光宗的手,拖着就走向舞池。光宗不好强行挣脱,道:“我不会,我不会!”
“哎呀,你个当兵的,这么婆婆妈妈。不会,我教你。简单的,保你会。听我的。”
光宗天资极为聪明,学什么都是过眼就会。若是他有兴趣的,那是学得既快又好。一曲未了,他便可以伶俐的踏着节奏,自如的跟着晨晨旋舞。
晨晨大赞:“光宗,你学的真快,难怪,长江,继白都说你是黄埔第一聪明,绝对!”
“嗨,听他们胡说。你跳的好,会教。记得吧,上次学校的草地趴体你教过我一次。”
“奥。对头。我在国外学的正宗的交际舞。在我们学校,那是舞林第一高手。想起那次趴体,真令人怀恋啊。”
光宗的军徽,斜挎的枪带,铜纽扣,还有黑眼睛在跃动的灯光下闪着光芒。晨晨一只手搭在他宽厚有力的肩上,一只手放在他热力四射的掌心。
汗珠子从光宗的脑门子,手掌里沁出来。除了芸儿,他是第二次握着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手,温软柔滑。他也是第二次和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对面的如此切近。他能感到晨晨说话,浅笑时的柔和的热气扑打他的脸上。音乐鼓点鹏鹏的敲着,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上,砸下去又浮上来。
一曲终了,光宗赶紧甩开晨晨,快步回到座位上,如释重负,又好像丢了什末。蒋校长和宋小姐,何夫人他们已经在聊天。偷偷瞥一眼校长,见无怪罪的意思,光宗又恭敬地站在蒋校长的身后。晨晨则坐到宋小姐旁边,和宋小姐聊天了。
舞曲又起。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走过来,彬彬有礼鞠躬:“蒋叔叔好,宋小姐,何阿姨好。我能请廖小姐跳支舞?”
“奥,詹少爷,当然可以。”何夫人笑着。
“奥,詹少爷,不好意思。这曲已经有人约了。你来晚了。”
“奥,约了?”詹少爷怀疑道,“不知哪一位来的比我快,曲子一响,我可就飞奔而来了。”
“诺,就是他了,”说着晨晨站起来,一把拽出唐光宗。
“奥,奥。”詹少爷,瞥一眼武装齐整的光宗,隐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道:“好的,遗憾,廖小姐。”风度翩翩的转身而去。一秒后,就和别的淑女在舞池旋转了。
“嗨,晨晨,甭闹了,我公务呐。”说着光宗就想走回到椅子后面去。
“唐光宗!”
“到!”
“这里现在不需要你侍卫,你去跳吧。”
“阿?”
“这是命令!”
“是!”
晨晨一袭雪衣在舞池里似穿花蛱蝶。光宗稳健不失轻盈,如影随形。
晚上,光宗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的床板吱嘎作响。想着灯光红红绿绿的在晨晨白色的长裙上划过。想着晨晨柔软的手和热乎乎的腰肢。呸!那不就是跳舞嘛?晨晨这丫头贪玩不拘小节罢了。
他又想起芸儿来,有些遥远。彷佛躲着他一般,他使劲的想把芸儿拉近,可是她却一直在远处。年少的时候,他觉得,在莲花塘,就芸儿最好,他一定要娶芸儿,没有芸儿,他不会娶别的人,不会活下去。娶了芸儿后,生了娃娃,他慢慢的现,不知哪一天起,芸儿也就是芸儿罢。所以,他舍得离开莲花塘,为了唐老爷那个梦,为了唐家的光荣。
一眨眼,他都离开芸儿,离开莲花塘两年了。他惊诧于时间如白驹过隙。两年时间过去了,他尽然没怎末想起过芸儿和莲花塘!也难怪!两年时间,生了太多的事,一个接一个,每一天都有新鲜的,紧张的,惊心动魄的事情生,让人应接不暇,陀罗般旋转。莲花塘是舒缓的,散漫的,一成不变的。
广州的两年比在莲花塘二十年生的事还要多。认识了不少新同学,在一起训练,吃饭,上课,打架,打仗,然后他们又散去四面八方。有的死了,有的分开了,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接着又来一批新的年轻人!两年前,他和鸿铭,松子还是山村小镇上的无知无邪的少年。现在呐,他已经历尽血火,是堂堂的蒋校长的侍从少校,稳重干练的男子汉。
这一切彷佛眨眼之间生的。两年不见芸儿,她活得好好的,并没什么不同。没有芸儿,他也活得好好的,活得紧张充实,充满激情和热望。跟着蒋校长,跟着革命军,日子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向前涌,来不及歇脚停一停想一想。
今夜,他忽然停下来胡思乱想。他还能回到莲花塘,还能见到芸儿嘛?不知道呐。谁又知道?曹康,魏大勋,金布霞,陈燕子,很多的同学,他们死了,葬在山后的陵园,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见不到他们的父母亲人,成了一块块花岗岩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