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命我带他来看马,自然要看些与众不同的。巧缘最近无肉不欢。小的带他来的时候,巧缘将这老儿当成饲料,差点吃了他。”
杨暮客注意到老头儿的袖子确实有被撕咬的痕迹。
“然后呢?绑着他作甚?”
“这老儿要呼喊,某家就卸了他的下巴,为了不让他闹腾,便捆在柱子上。还将巧缘拉出马棚展示了体态身姿。这老儿倒还有几分眼力,知晓咱家巧缘非是凡马。且央求小人放了他……”
“我记得你出门牵了一只羊进来?那羊呢?”
“它吃了,都是完了。我还本想宰掉拆分了喂它。哪成想这畜生吸了血,一口吞了干净,连毛都不吐。”
巧缘谄媚地凑了上来,杨暮客上前拍了拍它的肚子,“那么大一只羊,装去哪里了?”
马儿自是不能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小道士的肩膀撒娇。
季通看着有些羡慕,这马如今越灵性,连他这生死搭档都不在意了。
听了二人说话,那被绑着的郑大人猛地抬头,啊啊地呜咽。
季通上前,用水瓢顶住老头的下巴,当地一下。
“呜啊……大可道长,小老儿知错了。放了我吧……”
“郑大人谬矣,贫道何时拘禁你了?绑住你是为了让你好好观马……”
“小老儿看足了,好马,好马。”
“当真看足了?季通,快快将郑大人松绑。”
“是,少爷。”
只听嗝儿地一声,巧缘伸长了脖子,吐出还未消化干净的羊颅骨。被绑在柱子上的郑大人闭着眼睛不停挣扎,“妖怪!妖怪!”
“郑大人莫要乱说,朗朗乾坤,何处有妖?”季通捏着老头的胳膊将他从柱子上扯下来。
老头颤抖着举着一只手指着那地上的颅骨,“你们这马吃活物。”
季通哈哈一笑,“那马场中,若有老鼠,定然被马咬死吃掉。我家的马吃肉有何不同?”
老头两眼无神地抬头对季通说,“可那是一整只活羊……”
“是是是……您老看累了,我送您回去。”
杨暮客一手撑伞一手摸着巧缘的鼻梁,“慢着……”
郑大人佝偻的身影不敢回头看。
“我不知你是为保那国公之名,还是有人命你谋其家资。贫道一行人旅居之时求的便是安宁……”
听了这话那郑大人站定,阴沉着脸,“小老儿错不该独自前来。当船抵岸,老朽也只能实话实说。万不敢添油加醋,至于大可道长的安宁,愿天道保佑咯……”
“哼。”季通使劲一把薅过郑大人出了院子。
杨暮客撑着伞抚摸巧缘的鼻梁,“刚有些能耐就迫不及待想要作孽,方才那人若是被你吃了下去,日后可就修不成正道咯。”
巧缘只是谄媚地蹭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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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大船生气蓬勃,许是杨暮客走火露了灵机。大船后头跟着一只妖精。杨暮客未用灵性便察觉了恶意,更何况那船上还有领航的水手用罗盘不停观察。
船上的守卫知晓有邪异尾随,即刻下令抛出血食。数只被香火供奉过的羊被割开脖颈,丢入大海。摇荡的海面瞬间炸开,斜后方有条大鱼高高跃起,翻起阵阵白浪。
而观景台观赏远方巨大的日华景云之人听见下面甲板的船卒高呼,“请弩机!”
卷帘门噶拉拉地升起,油亮的巨大弩机乘着导轨滑到了船舷。
弩机设计十分精巧,主梁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后面还有一个活塞一样的装置,不知是气压还是液压。弩臂上的弩弦被摇臂装置拉紧,卡在扳机之上。两人各一侧操作方向,矫正高度。还有一个站在观察哨位上用密封叆叇测绘距离。
观察之人操作罗盘,细细观察罗盘与海平面的刻度尺,“亥余一……”
“弩机朝向已修正,西北亥余一!”
“弩枪着床……”
装填手将一根漆成黑色的木制长杆放进槽中,长杆顶端是带钩爪的棱形石头,雕刻着篆字。
“弩枪着床,等待激!”
“仰角卯正,负其一……负其二……”
“卯正完毕!”
“放!”
只见原木弩枪呼啸着化作一道流光。流光之中还隐隐有电光闪烁。
杨暮客手中掐诀,一把抓出巧缘的魂魄,爽灵乘风飞起。
“看到了吗?那就是想要吃人的妖精。你也许可以逮到那么一两人,但是终究有一天会遇见这种战争机械,甚至于是修士。”
轰的一声,海面炸开了数丈白练,然后是一抹红。不多久海面重归平静,无人知那妖怪是生是死。
观景台上,众人高呼欢庆。巧缘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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