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传来不紧不慢的一声敷衍轻嗯,又像是饱含着懒散嘲弄的一道嗤笑。
“方才外面无人,为何要跪?”
赵玉屿恳切答道:“身处神殿,天道威压,凡尘之躯自觉惶恐,即便不见神使之容,依旧敬畏。情不自禁,还望神使见笑。”
又是一道轻笑,不过这声笑虽明摆着满是讥讽,却多了丝兴趣生气。
“哦?看起来你是个谨小慎微之人,既然惶恐,又有何胆子在这衣服上绣上图案。”
一道衣料丢在她怀中,赵玉屿拿起一看,正是她今早呈上的亵裤。
上面胖乎乎的熊猫正啃着竹子憨态可掬。
多可爱!
见子桑兴师问罪,赵玉屿试探问道。
“神使大人不喜欢吗?”
“怎么,本尊应当喜欢吗?”
赵玉屿深知这是道关键题,如果答好了便能增加印象分,让子桑记住她这个人;如果答不好,便是亵渎神使,大不敬,说不定就跟付楚袅一样被罚守后山不见人影。
她深吸一口气,让敲鼓的心脏平稳下来,神色庄重娓娓道。
“那日小女在鹤羽阁见神使神色恹恹,似是烦闷无聊,又见神使抚摸怀中奇珍异兽,细想之下,神使乃仙族之子,有驭兽之能,想来于鸟兽甚为亲近喜爱,所以便斗胆献丑博神使一笑。”
“你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治个藐视神威之罪。”
赵玉屿顿时大拜一礼表忠心:“神使为天下操劳,呕心沥血,疲心竭虑,若能博神使一笑,小女的性命算什么!”
子桑听到这话瞥了她一眼,鼻子一哼,语气似是怪异又讥讽,瓮声瓮气道:“也算心思细腻,忠心可鉴。”
“抬头。”
赵玉屿顺从地直起身子,抬眼望去。
顺着她的视线缓缓向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垂地青袍,长袍里只着一件白色丝绸交衣,乌墨润泽的长披在身前,丝蜿蜒缠绕,同素白交领相映成辉,如同皑皑大雪中泼墨成溪。
交领其下露出修长的脖颈,少年的喉结青涩而明显,再往上,是一张酝着淡漠、泠然、些许阴翳的少年气的脸。
虽然眼底波澜不惊,状若无物,甚至有些厌世的孤冷,但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平添了一丝稚嫩,将他从与世隔绝的高山之岭拉入凡尘。
“我记得你。”
子桑忽然出言,却又不再多说,只懒懒道:“起来吧,帮我梳头。”
“是。”
赵玉屿起身恭敬走到他身后,却细细观察并未即刻动手。
子桑面前的梳妆桌上摆着一面玻璃圆镜,正能瞧见赵玉屿的一举一动,他抬了抬眼:“怎么不动手。”
赵玉屿笑道:“小女是在想,神使大人有何想要做的型吗?”
子桑捏起桌上的鹤羽耳挂把玩:“随意。”
赵玉屿瞧见他手中黑白相间的翎羽忽来灵感,打算放手一搏。
她粲然一笑,熟练地分编盘,很快便束起一个高马尾。
但这马尾不似寻常圆润而下,而是将两侧头挑出一缕梳成辫缠在马尾上,再用扁平银冠撑起,墨从扁冠中抽出而落,更显高挑。
赵玉屿将鹤羽耳挂略加修改,两个耳挂合二为一别在银冠上,如同飞展绮翼,精巧别致。
她为子桑挑了件莹白长袍,用镂空黑皮嵌银纹环相连的腰带系在腰间,又将原本的紫珠鹤羽披肩索性拆开成两半,各用银环绣线扣在两侧肩膀上围圈垂下,露出白色高领和修长脖颈的同时,增加肩宽却不显臃肿。
赵玉屿瞧了瞧子桑的打扮,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手头的东西太少,她想再配些其他的装扮,瞧见桌上错落摆放的几个梳妆匣便索性都打开挑选。
拉开梳妆匣的一瞬,差点被闪花眼。
金、银、玉、石,耳挂、璎珞、手串、扳指应有尽有,分门别类整齐摆放。
看得赵玉屿艳羡不已,差点流出口水。
这些可都是真家伙,那成色那光泽,可比她平日里做得手作精致多了。
赵玉屿颤抖的双手都想摸一摸,最终挑了一个红玉手串拆开,再用银丝串起,掩于墨,坠于额头中央,又挑了一个红宝石耳挂别于左耳后。
这几抹红意点缀,原本冷淡的装扮顿觉鲜亮却不掩清傲。
再将两个羽形银片简单绣于黑靴,宛若鞋上飞翅。
梳妆既罢,子桑立于长镜前观赏,长身玉立,羽披似雪,鹤冠高悬,红玉如顶,濯濯独立。
赵玉屿瞧着子桑满意的神色,在一旁不遗余力地拍马屁:“神使大人真乃天人之貌,鹤羽之姿,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万丈光芒,夺目耀眼!”
子桑左右瞧了瞧,唇角轻扬:“还算手巧。”
【温馨提示:攻略对象好感度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