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夫人信誓旦旦,“虽然神使多年未来参加寿宴,但每年皆会差遣仙鹤献寿,待会你便能瞧见了。”
众人闲聊间,忽而听到殿外一声尖锐高呼:“圣上驾到——”
一时间,在会众人皆跪地迎接。
何附子在府中也曾被嬷嬷教授宫中礼仪,跟随众人一道跪拜。
一双蟠龙戏珠纹长靴踏过高高门槛,玄色长袍庄严肃穆,金带别腰,金穗龙纹玉吊腰间。
白面儒须,皮肤细腻,气色红润饱满,一双浓眉下,凤眼悬鼻厚唇大耳,眼神平和稳重、略带疲惫,是常言的贵人长相,然而眼角褶皱耷拉,还是看得出岁月沧桑。
这便是盛世之君,德仁帝。
何附子自小便听闻德仁帝的勤政之名。
德仁帝二十岁继位,在位至今四十年,早年废寝忘食,夙兴夜寐,至国泰民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然而德仁帝四十岁时大病一场,险些丧命,自此性情大变,痴迷神鬼之道,终日修仙荒废朝政,祈求长生不老之术。
好在几十年勤政爱民,王朝根基深厚,仍然是盛世之势。
“众爱卿平身吧。”
德仁帝虚抬了抬手,朝高台之上走去。
“谢圣上。”
何附子透过朦胧的屏风望去,虽瞧不清人脸,但依稀可见德仁帝脚下虚浮,背影沉挫,想是郁郁之色。
“圣上瞧着似是不悦。”
一旁忠勇侯夫人连忙拉着她低声道:“小点声,大约是今年神使大人又不会来了,所以圣上心忧。”
她俩挨坐着,忠勇侯夫人凑到她身边低声解释:“圣上每年都写信请护国神使出席生辰宴,但神使一次也没来过。听闻前几日神使驭鹤游城,众人皆见。圣上啊,想在生辰当日与神使同游,可神使却回话说圣上仙缘未至,不可妄念,想来这几日圣上都忧愁此事呢。”
何附子听着好笑,她江湖游历多年,见多了神棍骗子,皆是用些天人之说诓人,没想到连圣上都会被骗。
高台之上,德仁帝坐于主位,瞧着空无一物的祈神井面色沉顿。
一旁的太监总管许公公见他许久未言,小心翼翼轻唤道。
“圣上,圣上,诸位大臣命妇们都等着您话呢。”
德仁帝回过神来,看了遍殿内众人问道:“礼儿呢?”
“太子殿下差人报信,正快马加鞭从潼关赶回,应当晚些便到了。”
德仁帝点点头,又望向殿顶叹了口气:“看来今年神使是不会来了。”
许公公不敢多言,躬身退到一旁。
德仁帝摆了摆手,朝台下众人道:“今日是朕的生辰,众位爱卿不必拘束,纵情畅饮,不醉不归。”
“多谢圣上。”
众人举杯朝高座之上共敬一杯,旋即歌舞乐起,舞女们在吹箫弹奏中翩然起舞。
美人伴舞,众人正待执箸用膳,忽而听闻一声高鸣鹤唳自天顶而来。
抬头望去,祈神井中弯月当空,月光倾泻如泼墨挥洒入殿,一队白鹤自井中盘旋而下,宛若搭建一道天梯。
浩浩夜空中,悠扬清亮的笛声自明月而来,似清风朗日,绵延山脉,玉泉击流。
德仁帝听到这笛声,原本怠懒无神的双眼顿时亮得惊人,连忙起身,快步走下高台去迎。
何附子也抬头望去,见当真有鹤群飞来,盘旋起舞,心中讶然。
然而不待她震惊,就见祈神井中,一只红顶黑翼的巨大仙鹤自天外跃然而入,滑翼俯冲而来,又在临了地面众人惊呼中骤然展开双翼腾飞而起,掀起一阵巨风,环殿飞驰。
仙鹤背脊之上端坐两人,皆是锦衣华服,风姿绰约。
为少年盘腿而坐,银袍侧披,里衬红色半袖,金镶红玉网璎珞挂脖,五帝钱带束腰,眉心一点红,墨高束,冠上坠红绒绣球,银羽披风系于身后猎猎风起,仙人之姿可见一斑。
鹤群围成一圈挥翼环绕,似是起舞朝拜,羽翼划动的气流扑面袭来,吹乱众人衣袖。
德仁帝仰头望着殿中神迹,目光掩不住的痴迷艳羡。
何附子透过屏风,见仙鹤徐徐降落在德仁帝面前,长颈低垂,垂下双翼为梯,上面端坐的两人起身顺一侧鹤翼而下。
赵玉屿此时无语至极。
她同子桑一道乘鹤而来,原本坐在子桑身后大有仙尊神侍之风范。
还没等她臭美一番,结果小白一瞬间从殿顶9o度俯冲而下,惊险程度堪比跳楼机,还是没安全措施那种。
她慌乱中只得紧紧抱住子桑腰肢贴着他不敢乱动,一瞬间什么风范身姿皆没了。
子桑的银羽披风骤展鼓动,瞧着甚是帅气,结果落地后披风垂下将她整个人埋在里面,灰头土脸,她还得从里面钻出来。
这哪里是让她狐假虎威,分明是自己来装逼耍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