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连连点头。
对对对!
“嗯,只是工部督造的那些人,朕担心其粗鄙,把承德行在修得跟暴户和地主老财的院子一样,庸俗不堪。
朕得派一位有品味的人去看看,现场督造两三个月。”
朱翊钧右手指着冯保说道:“冯保,你去一趟承德城,在那里待三个月,专司督造行在,记得了,清新雅致,住得舒服。
就看着行在修建,其它的是城防,你不要插手。”
冯保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答话,薛宝琴问道:“冯保去?”
话语里满是疑惑。
“冯保精通书画,写得一笔好欧体,内廷外朝都有了名的。擅花鸟画,他的一副百花图,在琉璃厂能卖上百两银子。
他的宅子里,最雅致不过。
‘风竹散清韵,烟槐凝绿姿。久作林下想,雅致在幽独。’
可以说,冯保的住宅里,哪怕是最偏僻的角落,都只有雅致清韵,找不到一丝俗气。”
薛宝琴赞叹道:“想不到冯保如此才华横溢、清新脱俗。”
被皇上和皇后联袂赞赏,冯保有些骄傲,正要谦虚一句,朱翊钧又开口了。
“不仅如此,冯保还精通岐黄之术,如何修身养性,非常懂。非常懂得享受。这一点,内廷外朝也是出了名的。”
精通岐黄之术!
咚-嗡——!
冯保脑子里就像铜罄被敲响,瞬间明白。
皇上叫自己去承德督造行在,不是因为自己雅致有清韵,懂得享受,知道如何住得舒服。
皇上是在敲打自己。
高拱之事,皇上门清得很!
自己精通岐黄之术,自然能看出高拱的隐疾。暗地里指使驿站的细作每日激怒高拱,又供应大量的烈酒。
本来性情郁闷,满腹积怨的高拱想不出事都难。
自己不仅要报当初在太极殿被高拱当众羞辱之耻,还有为盟友张居正斩草除根的意思,皇上都心知肚明。
现在高拱死了,张居正身为内阁总理,大权在握,皇上不希望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自己,再跟张居正关系密切。
于是借着理由,顺口把自己支去了承德三四个月。
等自己回来,司礼监肯定大变样,自己的权柄肯定被分走一部分。
冯保觉得自己就是章回《西游记》里那只猴子,再怎么蹦跶,也跳不出皇上这位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奴婢领旨!奴婢一定用心督造好承德行在,雅致清韵,让皇上和诸位娘娘们住得舒服。”
冯保认命地跪倒领旨。
其他人毫无察觉,纷纷夸了冯保两句。
杨金水却察觉到异常,他轻声问道:“皇上,冯公公管着司礼监,要是去承德办皇差,那司礼监的事?”
“叫陈矩代管着,你有空也去帮帮忙。”
“遵旨。”
冯保看了一眼恭声应道,满脸谦卑的杨金水,心里忍不住一咯噔。
我在高拱这件事上操之过急,栽了跟斗啊!
一步错,步步错。
没想到让杨金水给窜到前面去了,以后再想追,就费事了。
唉!真是悔不该当初!不该那么冲动的!
冯保的懊悔似乎被杨金水察觉到,他转头对着冯保,人畜无害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