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药师走进都司议事厅里,里面站十几位团统领,以及几位师统制,还有各团各师的参谋主官,都司参谋处、辎重处、军法处和宣赞局的军官们。
天气开始热了,大家都换上了夏装。
校尉到轻车都尉,穿的是灰绿色夏装。忠武副尉到佐尉,穿的是浅绿色夏装。
现在议事厅里大部分都是灰绿色夏装,少部分是浅绿色夏装。还有几位军士长穿着草绿色士官夏装,进进出出。
看到宋药师进来,熟悉的人都跟他打着招呼,只是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嬉笑。
宋药师脸皮微热,强撑着跟众人打招呼,然后瞎扯着话题,尬聊了几句,转头找到都司参谋处的熟人。
“陈三,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啊。”
“你是都司参谋处的人,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会不会是移营?”
“移营?嗯,你们团可能是全军最盼着移营的人,可是我真不知道啊。”
“真的假的,你老哥不会在打马虎眼吧。”
“兄弟,我跟谁打马虎眼,也不敢跟你老弟打马虎眼。”
你他娘的是国舅爷,我要是敢跟你打马虎眼,你在皇上家宴上随便嘟噜两句,我的前途就全完了。
“我们参谋处也是刚接到命令,全被拉来开会。”
“没叫你们做预案和作战计划?”
“做个毛的几把预案和计划,我现在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不过昨天我看到一个熟人。”
参谋处的熟人左右看了看,轻声说道。
“熟人,谁?”
“童大头。”
“谍报侦查局的童大头?我们西山学院的同期。”
“对,就是他。不过他是情报科,你是步兵科,我是参谋科。”
“打招呼没?”
“没有,昨天他急匆匆地进都司指挥部,带着几个生面孔,见到我也不打招呼,应该在办机密事,避嫌。”
“谍报侦查局的人出手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胜负已定,剩下就是桌面底下的破事了。”
“有道理。这些年谍报侦查局在漠南左右两翼各部,不知安了多少细作暗桩。你说是不是那边有人找到侦查局,要纳投名状?“
“谁知道呢!不过能肯定的是,布延那边打不动了。打不动就要想法子,谋生路。”
“没错了,这世上自寻死路的人不多。咦,胡子契呢?”
“他应该在帮办这件事。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带着参谋处几个参谋,好像就在忙童大头这件事。
昨晚他们忙了一晚上,戚帅他们也议了一晚上的事。”
“没错了。”旁边一位熟络的统领凑过来,“听说滦河右师前卫团,昨天黄昏时紧急集合了一个营,出去忙事情,凌晨才回来。”
另一位统领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有位同乡在军令处。今早见到他,两只眼睛一圈的黑,想问他话,却远远地躲着我,使劲给我递眼色,应该是办了一晚上的机密差事。”
看样子出了大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会不会耽误移营?
耽误移营那就麻烦大了,我这铲屎官、割草使和放羊指挥使,还得当多久?
宋药师脑子里乱哄哄的,患失患得,生怕突然冒出来的大事,会影响移营,让他头上的兼差得继续兼下来。
那可怎么办啊!
宋药师都要愁死了。
“肃静!”一位副官走进来,大声喊道。
众军官马上站立笔直。
随着一阵脚步声,一群身穿浅青色夏装的将军们走了进来,戚继光走在最前面。
身穿浅绿色军装的胡宗美,跟在最后面一群人中走进来,然后识趣地往两边一站。
戚继光双眼微红,脸上满是疲惫,但精神很好。
“诸位,告诉一个好消息。昨天,俺答汗二弟拉布克之子打儿罕剌布台吉,俺答汗五弟塔喇海之子兀思里台吉,向我军投降,同时献上了布延和野邓等人级。
也在昨天,本帅派翼卫军朵颜师和福全师进抵九十九泉,博迪达喇仅率三四百心腹,绕道大青山以北向西逃窜。
今天早上,本帅也收到宣府镇通报的军情。
六天前,宁夏镇总兵李成梁率两个骑兵师,沿着黄河东进,在五花所调头向南,奔袭了黄甫川和屈野川之间的那林所部,斩两千一百级,俘获七千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