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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他的庆典（第1页）

（时间：o9年8月24日）

这一天，他踏进a2楼过道尽头大会议室旁边男女厕所对面的1o1室即他们的实验室，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在他的感觉里，他们实验室的门不是被他推开的，而是炸裂开来的，许多碎片纷纷扬扬地从房顶落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根本就躲不开。

可是他闭上了眼睛就看不见了。他眼睛睁开了仍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就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脑袋被一个布袋套住了，一个几乎不透光的布袋，不大的布袋，只套住了他的额头、眼睛和鼻子。他立刻伸出手去，想要用手去推，去挣脱。可是他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两只胳膊都被抱在另外的两条胳膊之中。

好在这些碎片落在身上脸上并不造成痛感。因为它们就不是碎片，是一些软体物件，比如纸片。应该就是许多碎的纸片。

从后面抱住他的也是软的。他感觉得到抵着他后背的那种柔软，是女人特有的前沿柔软。所以他停止了挣扎。

两边有人推着他，退出了他们的实验室，然后进了旁边的大会议室。这他当然能感觉得到。在进入大会议室后，他闻到了浓郁的人类的气息。也就是说，他的嗅觉告诉他这里聚集着很多人。他又听到了爆炸声。而且是接连很多声。当然了，这会儿他已经会分辨了。他听得出、先是闻得出，这是香槟酒盖子爆出的声音。

然后他前面被抱住了，有一张嘴凑近来，直接就对上了他的嘴。这个人和这张嘴离开后，又上来一张嘴。他晕了。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地抱住他，亲着他的嘴。有的人甚至伸出了舌头，好像要用舌头撬开他的嘴。但都是点到为止。

显然是没有恶意的。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理解这个袭击。

他干脆安静下来，放弃了挣扎的念头，用他的嗅觉和触觉去判断：这个是女的，中年女人，这个也是女的，是个女孩子，不到三十，这个是男的，年纪不小了，应该过了六十，这个也是男的，还算年轻，比他还小几岁，烟民。

其实他还有更深的判断，也就是具体的判断。有十几个人他能叫出名字，百合和帕特里克都在里面。最让他惊讶的是黑女同事纳丝林和麦克也吻了他，虽然他们的吻说穿了也就是蜻蜓点水，应该说点唇，虽然说他们这些时间以来在遇到他的时候也有点头和微笑了，但总之是比较僵硬的，应该说比外界的也就是本研究室之外的人更僵硬。总之他们会吻他还是很出乎我的意外。

他不知道生了什么。他甚至想笑。感觉这好像是一个游戏，或者是一个仪式。一个奇怪的仪式。他想起以前在小说里读到过某国参加某个秘密宗教组织或者帮会有这样的仪式。或者说是类似的有某种奇特的规范动作的仪式。

当最后一张嘴碰了一下他的嘴然后离开之后，他说最后，是因为之后就没有了。

这最后一张嘴就像是一个图章，一个有些大蒜味的的图章，盖在了他的嘴上。

这张嘴是路易斯的。也就是说，他们的领导、室主任也参加了这个游戏或者仪式。

然后他终于能看见外面的世界了，也就是说，蒙在他头上的布袋被移除了。

他看见的外面的世界是他没有见过的世界。

他的面前站着路易斯和雷果，纳丝林和百合，还有帕特里克、麦克、大卫，还有许多他叫得上名字的和许多我还叫不上名字但已经眼熟能详的人，都是他们研究室的同事。足有二三百人，站在他的面前，感觉塞满了大会议室。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想起的是一部武打小说的主人公从布袋里脱身而出，具体说是裹着他的布袋被他的真气炸碎之后，他和他一样茫然的站在那里，感受着浑身一种自然的舒畅的流动，却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然后大家开始唱歌了。他们唱的竟然是外面的世界唱的人最多的那歌：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我的生日？

大家唱完了歌声停下来后，他仍然茫然着。

路易斯拿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镜片，重新戴到他的长脸上去。

然后他说：波历，欢迎你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你们是谁们？他想问。可是他没有张开口来。

路易斯透过他闪光的镜片看着他，微笑着说：我得解释一下。我们研究室有个习俗，凡是到我们这里满一年而仍然没有被流动掉的人，我们都要给他举办入职庆典。

他说：满一年？

路易斯说：是的，昨天你进入本所本室满一年了。

其实他不需要答复。因为他是记得日期的。是的，昨天，也就是他记着的o9年8月23日，是他离开二区进入四区一周年的日子。

他说：可是，这个庆典有点不卫生吧？

大会议室里再次爆炸了，这回爆炸的是笑声，是许多人或者说一百多人的大合笑。

路易斯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消毒剂，那就是香槟，还在大蛋糕。

他已经看见了后面会议桌上堆积着已经灌好了的香槟酒杯和一只真的特别大的多层蛋糕。

他忽然就流泪了。他是转过身去流泪的。

这个仪式，在这里也许已经举办过无数次了。可是它对他来说真的是意义重大。因为它意味着，一切对他的误会已经烟消云散了。

也许是时间的原因，也许有百合到处为他辩解的原因，也许有更多相关信息进入本所本区的原因。关键是，他被认可了，被大家认可了。

还有一个关键是，这里真的跟二区不一样，就像他刚到这里的时候那种感觉、那种到处遇到微笑的感觉那样，这里给人一种大家庭的体验。

纳丝林递给他一杯香槟酒。她说：受累。他说：谢谢！我的思维是跳跃式的，所以他说话也经常是牛头不对马嘴。他跟她碰杯，还有帕特里克、麦克和百合。百合说：祝贺你！他说：你们都知道今天是哪一年哪一天？他都没有对百合表示感谢，因为他的思维是跳跃式的，也因为他对百合已经说过一百遍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