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狼妖。”怀钧缓缓道,“是北境狼族,魔族。”
白狼在拜月顶中央停下,很快就被追上来的灵修围住,那些人御剑逼近他,威吓声此起彼伏:“孽畜,原是你们北境狼族从前就攀附乐佚游和晏伽,如今竟还敢来撒野!”
还有人幸灾乐祸:“北境狼族和越陵山起内讧了吗?刚除了晏伽,这又来找麻烦,真是痛快,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怀钧一道剑光落在白狼身前,硬是将它拦了下来:“退后!”
顾年遐抬眼看着御剑与自己对峙的绿袍少年,目露凶光,轻蔑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怀钧召来纯钧剑,飞剑悬在空中,直指顾年遐:“我乃越陵山现任掌门,你最好别再向前半步,否则我会连着我师父的那份仇一并算!”
“你师父……”顾年遐停住了脚,“你是晏伽的徒弟?!”
怀钧一怔,没想到这白狼会认识他师父,下一刻却不由得恨从中来:“你还敢提他!”
“我为何不敢提他?”顾年遐怒声道,“他做错什么了,你们要逼死他!究竟是谁杀了他?!”
那些指责晏伽罪责的唾骂声铺天涌来,顾年遐只觉得荒唐至极,即便是寒冰也难以浇熄他心头燃烧的怒火。
他仰起头,长啸声震得漫天灵修都向后退去,众人面色如土,一时不敢上前,只有怀钧仍然御剑而上,看向顾年遐的目光里也多了三分疑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死了,是不是也有你的份?”顾年遐冷声问他,“你竟然还在这里与他们一起,为何不替你师父报仇?!”
“你闭嘴!”怀钧瞬间被戳中了最痛的那份心思,“你懂什么……你一个魔族……”
顾年遐又向前踏出一步,寒冰落在他的利爪之下,生出尖锐的冰凌,“早就看你们碍眼,今日若没人站出来给我一个说法,新仇旧账,我就一并与你们仙道算个明白!”
众灵修立时勃然色变:“谁、谁和你有旧账……你要干什么?快,列阵!它要冲过来了!”
白狼周身的冰凌忽然如同莲花一般四散绽开,如同冲天的刀刃,齐刷刷向天上的灵修飞去。越陵山众弟子见状也腾空而起,以剑气凝成剑阵,化作结界堪堪拦住了那些寒冰。
但魔族的千年冰魄又岂是人族可以抵抗,很快那剑阵便被寒气冲散。顾年遐怒吼一声,寒冰几乎结满了拜月顶,霎时天地剧变,先前还万里无云的天,倏然变得阴云密布起来。
两把长剑穿过冰雾直直向顾年遐飞来,他闪身一躲,那两道剑光便钉在了他脚边的石隙中,很快又自行抽了出来,受到召唤返回主人手中。
林惟竹和苏获出现在怀钧身后,剑锋一挥:“再近前半步,格杀勿论。”
“我会怕你们?”顾年遐冷笑着逼向前,“没人承认,今天我就掀了这儿!”
“畜生,口出狂言。”
孙焕尘御剑上了半空,看了怀钧一眼,对他说道:“北境狼族果真如传闻中所说,不过蛮夷野兽罢了,如此凶残的畜生,你们越陵山难道还要留它活着回去吗?”
“此事不必你们孙氏插手。”怀钧漠然道,“北境狼族乃上古魔族孑遗,非我等血肉之躯可以相抗,孙宗主若不想门中弟子再招来杀身之祸,便快些离开。”
“北境狼族将晏伽逼落山崖,看似是助了仙道一把,但死未见尸,如今这白狼又跑来仙盟大闹,怀掌门也不疑心?”孙焕尘厉声问道,“还是说越陵山原本就是与魔族沆瀣一气,互为倚仗?”
“闭嘴。”苏获却转而拿剑指着他,“否则就让你们孙氏弟子去对付这头白狼。”
顾年遐的质问如雷贯耳,而他同样也听到了灵修们愤怒的声音,将晏伽的罪状罗列而出,一桩桩一件件都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听来似乎真的确凿无疑。
可那些灵修每一声脱口而出的唾骂,都伴随着说话之人自心底涌出的肺腑之语,二者竟截然不同。
顾年遐也不知为何自己能听得清清楚楚,似乎除他之外,就再无第二个人可以听见。
“戕害无辜仙门弟子,修炼邪道,罪不容诛!”
——若他真的飞升成神,岂不是仙道千古第一人,叫我们这些人该如何自处?无论如何,必须将这张狂之徒打压下去!
“欺世盗名之辈,枉为仙道宗师,简直令我等蒙羞!”
——可惜了,最后竟也没有从他口中撬出飞升之法,看来越陵山百年来瞒着仙道的秘密不少,如此自私自利,真是可恨!
“都是我们亲眼所见,如何能冤枉了他?”
——此事的确存疑,但越陵山实在是太如日中天了,再如此下去,我等都要被他们压一头!凭什么他们就能天才辈出,而我们这一生即便苦苦修炼也难以望其项背?让他们受些磋磨也好,至少将他们手里有的分给我们一些,他们不会亏多少的!
万剑如雨般向顾年遐倾泻而下,他以冰魄阻挡,并未被伤及分毫。紧接着巨大的白狼腾空而起,身躯转瞬间便壮大如山岳,遮天蔽日,竟是变化了法天象地之形,一爪便扫飞了许多灵修,寒气直冲云端,衬得头顶阴霾越发低垂。
“这白狼疯了,拦住它!”
顾年遐忽然觉得脖颈后面一痛,不知是什么东西刺伤了他,但此刻他没心思去想,只是不停地冲撞前来阻拦他的灵修,心中痛不欲生、怒火难抑。
“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他没有做,他不会做这种事!”
顾年遐忍无可忍,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脊背,扯着他陷入狂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