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耸了一下肩膀。
“起码你成为国际二线级别的画家,就是演艺圈所谓的‘B—List’艺人之前,都是这样的。你要是身价到了酒井一成或者唐宁的那个地步,那肯定是另一回事了。”
“别嫌杨哥说话难听,我上大学那会儿,学校里的有位老师告诉我,这行业很多人内心都有点太敏感,其实,在你真正成名之前,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老杨说道:“直白点说,这双年展又不是为你办的,别在机场遇上有人找你签名,就把自己真当个角儿了!跑来看展的游客,有几个听说过顾为经这个名字呢?你毕竟太年轻了。一场艺术节,真正会受人关注的核心人物,也就那么寥寥几个名字而已。”
何止是顾为经啊。
他在行业里扑腾了这么多年了。
“人家外国大妞却连堂堂杨德康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老杨嘟嘟嘴,在胸中萧瑟的低声哼哼。
这个行业遍布着无数双视线,可每双眼睛都只会盯着最顶峰的那几个人。
那个舞台是被拍卖场抛洒下的如瀑布般的黄金堆起,被记者手中的闪光灯映成一片雪白的高楼亭台。
可能在熔金中签下自己的名字,在白雪中留下自己脚印的,也只有那几个人。
风光只是那站在失败者累累白骨上的少数几人的无限风光。
顾为经这个名字,此刻在绘画领域的职业地位,还是一张白纸……他没有参加过任何画展,酒井胜子以前参加的那种少儿艺术展也没有。
他没有对外宣布任何签约画廊。
他在《油画》杂志上没有任何推荐评级。
他不属于任何艺术家协会。
他的职业地位可以约等于没有地位。
由于《亚洲艺术》上的论文的关系,顾为经在国际艺术领域中,倒没准确实有点名气,但也是局限于研究领域的名气。
而且毕竟是上个月刚刚出来的论文,还没有经过足够的时间去酝酿酵。
要是抽去其他因素。
单独拿顾为经现在的职业地位来说。
站在组委会的角度,他没有出现在画展现场,只是自己浪费了珍贵的曝光机会而已。
等画展结束了,人家策展人唐克斯可能都压根不会注意到他这个级别的小画家没有来。
“但是嘛——过两天,这事儿,就又变得不同了。”
“刘先生可是亲自给你去组委会那里,要了一个专场,去让你们谈谈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呢。”
转瞬之间。
老杨的语气又变得快活了起来。
“这可是成为大家目光的焦点的好机会。”
“所以……迟到半天,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只要你不是承受不住压力,决定偷偷跑路了,剩下的事情,都还好说。”
老杨意有所指的开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
“那天现你不在飞机上,我真的吓了一大跳,我当曹老爷子助理的这些年,老太爷年纪大了,有些时候确实不得不推掉一些邀请。但是,敢放曹老爷子鸽子的人,你倒还是第一个。”
他知道顾为经家里出了一点事情,但知道的不算多。
7月1号。
他们这些人全都到新加坡了,结果顾为经这个正主却没到。
可真的把老杨给吓惨了。
他一度还以为,顾为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承受不住压力,决定润掉了呢。那这事儿闹的……可能就要成为本世纪上流艺术圈里,最让人感到啼笑皆非的笑话了。
顾为经要是真的敢放曹老的鸽子,用生命讲这个段子,把曹老太爷晾到一边去。
嗯,只能说。
那老杨真的佩服这小子的……喜剧天赋。
和自己一比,人家才是真正的喜剧人。
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小丑。
幸好。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