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胃口,还是换了口味?”
周言礼注视着她,几乎克制不住的,想从那双关切的眉眼中看到一丝情意。
可惜没有。
她举手投足间,满是从容,只将他当做幼时的玩伴,或是懂事的弟弟。
周言礼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悲凉,若无其事道:
“没有,我从未改变过。”
他以为当他出现,一切都会跟设想中一样。他心心念念的姐姐,也在思念和等待着他。
可她的脚步从不曾停留,而在他争不过的岁月面前,不断有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周言礼以为自己的敌人是那个远去的顾辞,可他想的太简单。
听着席间云父云母的谈话,他才发现他低估了对手,也高估了自己。
这一发现,使周言礼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消沉。
他极力想要控制这种情绪,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尚且难以掩饰的很好。
也直到这一刻,初夏终于确定了一个答案。
那个在大雪漫天下,与她撑伞的红衣权臣,那个追逐到山林亭下,同她品茶听雨的故人,原来一直,一直都有一段未曾倾诉的,埋藏心底的感情。
有一瞬间,手中的食箸像是有千斤重。
压在心头的,是沉甸甸,难以描摹的动容。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等待的滋味。
她看着这样的周言礼,一股悲伤的情绪漫上来,像水一样浸泡过她的头顶,几乎要将她淹没。
“言礼,你明日有空吗?”她轻声问道。
周言礼微怔,随即抬头看她。
“你来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带你尝过京城的美食。”初夏一双澄澈的杏眼中满是认真,“要不要一起?”
周言礼一时有些无措。
这些时日,初夏总是若有似无地避着他,周言礼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她生气,心下正有些慌乱。
再想不到初夏会主动约他。
他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仍点点头,又郑重应了句:
“好。”
第二日,初夏自己乘车去了潘楼,因时辰尚早,她订到一间位置很不错的雅间。
这回没有点锅子,而是将其他招牌菜肴都点了一遍,吩咐伙计等人来了便上菜。
然后,她静静看着院里的梅树,回忆与周言礼前世今生的过往。
周言礼很准时,比约定的时间要早许多。
“不是说好午时吗?怎么来这么早?”
她的眼睛微微一弯,掬出一汪清泉般清凌凌的眼波,说不出的生动妩媚。
周言礼被这样的笑容晃神,心下一片悸动。
仿佛又看到那年冬日,一个傻憨憨的小女孩,在笨拙地哄着那个阴郁悲伤的男孩,将他重新拉回阳光之下。
他不由微垂眼眸。
长长的睫毛下,遮挡住眸底汹涌的情感。
“姐姐最不爱等人,所以我早来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