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去,是他的画地为牢,却不该再将她困住。
哪怕这一刻,心底的悔意,愧疚,难过快要将他淹没,他握紧的拳上布满青筋,他也只是轻声的,郑重的保证:
“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叫人伤害你,不论是谁。”
初夏,这是我欠你的。
这是前世那个自大无知的苏寒欠云初夏,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初夏原本正在看廊下的小花,听到苏寒说话的尾音略微有些发颤,她抬头去看,他的眼眶竟也微微泛红。
她怔了下,随后柔声说了句,“谢谢。”
“从前太消极,如今我也不会那般轻易死掉了。”
苏寒怕她有心理负担,“你也不用焦虑,每日开开心心便好。毕竟那是十几年后的事,你放心,不出十年,我定会将所有威胁都铲除掉。”
“好。”
苏寒太少有机会能跟她这样安静的,自在地谈话,又是在他们曾经的家。有些话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初夏,能不能回来?”
但他死死地克制住了。
苏寒知道初夏的答案。
想要赢回她的心,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他不想惹她心烦,更不想破坏这样难得轻松的气氛。
可有人偏偏不长眼。
“表哥——”
许宛歆温柔绵软的声调从照壁后传来,须臾,她提着食盒,袅袅娜娜走进庭院。
“表哥,我带了班楼的梅花汤饼,还是热的呢,你最爱吃了~”
“初夏妹妹,你也在啊。”
她一路熟门熟路,直到走到廊下,仿佛才看到初夏,脸上露出几分赧色,“早知初夏妹妹也在,我便多带一份了。”
许宛歆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与她的表哥要分食梅花汤饼,初夏这个不速之客,该早早离去。
“无碍。”
初夏神色如常,侧头看向苏寒,“不是有书册给我?趁早取了来,省得你汤饼凉了。”
苏寒觑了眼初夏的脸色,想要说什么,当着许宛歆的面,又不好明说,只好转去书房拿了几本书册出来,“这书重得很,我送你回去。”
初夏撇了眼他手上薄薄的几本册子,淡淡一笑,“这几本书,我又不是风吹就倒,哪里就拿不动了。”
她从苏寒手里拿过书,转身往外走去。
苏寒看她背影,疾步追了上去,站在初夏的马车旁,解释道,“我不知她要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恼了?”
苏寒身量很高,即便初夏坐在高头马车上,与他视线也只是齐平。
“我作何着恼?”
“你突然要走,就是恼了。”
初夏莞尔一笑,“今时今日,你我至多不过和离夫妻。你的表妹来寻你,你却追出来问我是不是恼了?苏寒,我早已经放下了,不管你信与不信,都是事实。”
两人四目相接,眸光对望。
苏寒原本眉头已经皱起,凝视她片刻,渐渐又松开。
“我知道。”他说,“只是我不想叫你误会。”
“我代言礼多谢你的书。”
说完,初夏放下车帘,马车驶过。
其实方才她的确是恼了。
她厌恶许宛歆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戏。
许宛歆就像是一只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伥鬼,盯着每一个出现在苏寒身边的人。
她更厌倦了听许宛歆讲那些似是而非,暧昧纠缠的话语。
只是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拧巴脆弱的初夏,受到挑衅,只能独自神伤。
直到看着马车走远,消失在巷口,苏寒才沉着脸,重新回到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