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想了想,继而笑道,“我也不知,大约笔墨纸砚一类便好。”
苏寒的喜好,大多不是外物,而是那些向上的追求。
周言礼仔细观察她面上的表情,见提起苏寒,她神色平常,心中才稍稍安定。
自那日潘楼用膳后,初夏对他愈发客气,尽管他极力的装乖扮弱,做好弟弟的角色,他们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
周言礼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从前的初夏很简单,只要她皱下眉头,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不过短短一年不到,他已经猜不透她了。
“姐姐今日怎么不去赴宴?”
初夏正在案几上作画。上面的小兔胖墩墩,腰身处还穿了一件留仙裙,灵动可爱,跃然纸上。
“这画上的兔子倒是可爱的紧。”
初夏屏息将兔子的眼睛点亮,这才长舒一口气。她画了几日的兔子,今日这只才算是成了。
“成日里的宴会,没得叫人闷得慌。”
周言礼轻笑,昳丽的眉眼愈发动人,“打小姐姐便不爱参加宴席,回回都要从席上偷偷跑出去。”
“是吗?”初夏微怔。
“当然,且我知道,往湖边池塘,有水的地方,总能最快地找到你。”周言礼的声线里有种缠绵的味道,带着对往昔的追忆。
初夏沉默,她想起前世的周言礼,他们的重逢,便是在一场烦冗的宴席,一处无人的落雪湖畔。
她心中有些难过,却又无力将这个沉溺过去的周言礼拽出来。
“言礼,年关将近,什么时候回金陵?”
周言礼笑容一滞,“再过一阵子吧。回与不回,于我家总是没差的。”
周言礼的父亲,在其母过世三个月后,便续娶了继室,很快又生了两子一女。那继母佛口蛇心,教养的孩子也对周言礼不甚尊重,他于周家并无多少感情。
初夏提笔,笑问道,“言礼,喜欢什么小动物?”
周言礼不明就里,却脱口而出,“猫儿。”
其实真正喜欢小猫的人是初夏,他自己并没什么特殊喜好。
可李氏对猫毛过敏,她自己不能养,平日见了猫儿,也只远远地看着,连摸一下也不曾。
旁人或许不知,周言礼却比谁都知晓她的喜恶。
初夏三两下便在纸上画了只伸懒腰的猫。
随即展开纸张,笑盈盈问道,“怎么样?”
周言礼被那笑容迷惑,心里也跟着高兴,“好。”
“等我学会了做灯笼,便送你一只小猫灯笼。等到上元节,那时你必还在金陵,便可挂出来应景。”
周言礼注视着她,保证道,“一定很可爱,我会好好保存的,多谢你。”
“我是姐姐,照顾你是应该的。”初夏抬头看向他,“言礼,我只想你高兴轻松一些。”
周言礼低低笑道,“因为,是姐姐啊。”
他缓缓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我就知道,哪有这样的好事给我。”
等再抬头时,他容色已恢复如常,指着另外一张纸上的兔子,问:
“这也是用来做灯笼的吗?”
初夏也跟着看过去,柔和了神色,应了一声,“是送给远方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