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坑里,萌哒哒的小蘑菇歪着脑袋,肉爪捧起一捧土,把自个儿埋得更严实了。
胤禛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绷着牙关,伸手将小幺手腕扣住,偏头吩咐苏培盛:“愣着做什么,还不叫人将小阿哥请进去。”
苏培盛连忙应是,点了两个养心殿的小太监,一道把胤祕从树坑里拔出来,在小团子的极力抗拒下,将人抬进了主殿次间的罗汉床上。
赵太医半晌近不得身,只好将人给绑了。
胤禛坐在暖阁另一侧,极有耐心的等着众人折腾完,赵太医把好脉,开口问:“如何?”
赵太医不敢妄断,谨慎答道:“方才说阿哥误食了未熟的见手青,若是达到一定剂量,确实会出现这种幻视幻听的症状,只是为求保险起见,臣还想具体瞧瞧阿哥的晚膳。”
“阿哥的晚膳呢,都撤了?”胤禛目光落在幺弟身上,冷声发问道。
赵昌自知先前是他的倏忽,也没叫咸福宫中人为难,跪地叩首认罪:“皇上,晚膳用来烤食的牛肝菌统共不到一两(40-50g),全都已经被小阿哥误食了,是奴才经手烤制的,没看住……还请万岁爷责罚。”
方才心中还慌乱成一团的五花,这一刻竟然出奇冷静下来。
是他与赵公公一道烤的菌子,哪里能让他一个人顶罪。
一时间,咸福宫中从赵昌开始,变
成了一个接一个供认罪行的场面。
胤禛难免被气笑了。
可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连赵昌和银翘这等从前跟在汗阿玛身边的人都被潜移默化影响了。
帝王这才愿意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跪着的三人。
咸福宫的奴才都是胤禛精挑细选的,银翘是汗阿玛所赐,赵昌更是他亲自送来,这已经是能用心照料幺弟的最好人选。
再换几个进来,胤禛并不觉得能比得上这几人。
他叹了口气,卸去目光中的威势和压迫感,望向赵太医。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赵太医不敢再耽搁,写了药方便叫咸福宫奴才们拿去煎药。
万幸,一两见手青尚在正常食用量之内,胤小祕也只是轻微中毒。服用过一碗苦涩的中药之后,小家伙便不再胡言乱语,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只是一直睡着。
胤禛蹙着眉,也顾不上苏培盛劝着用些点心的话,焦心的问起赵太医“为何小阿哥还不转醒”。
赵太医随着胤禛压低嗓音:“如今是知晓阿哥误食的剂量,这两副药只是清了阿哥体内的毒,怕是还得睡上一阵子,阿哥醒来也可能是明日,也可能是后日……”
胤禛懒得听这些为自保周全的废话,挥手叫人退出去。
殿内安静下来,只留下雍正一人留在了胤祕身边。
小家伙这一番折腾,又是扮蘑菇又是玩土的,把干净白嫩的小脸弄成了花猫,一双小肉爪上也沾了不少,先前忙
着给他解毒,都没来得及顾及这些,此刻,胤禛才有些嫌弃起来。
这时候再叫人进来伺候,他只担心扰到小幺休息,索性叫苏培盛沾湿了帕子传递,一点一点给小家伙擦拭起来。
等全都弄干净了,胤禛瞧着这小猪崽子也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不由笑了一声,亲自将人抱着送进寝殿里,摘了脏袍褂,脱了鹿皮靴,笨手笨脚换上一身新寝衣。
睡着的小猪崽依然打着轻鼾,反倒是胤禛这个老哥哥被弄出一脑门汗来。
苏培盛极有眼色的递上一块新帕:“万岁爷。”
胤禛接过来,随手沾了沾,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吩咐:“去永寿宫跟皇后报一声,就说朕今夜不过去了,等小幺平安醒过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