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黄巾之乱,为父杀了多少叛党?他们几乎全都是穷人!”
“但即便如此,我杀得血流成河,天下叛党依然层出不穷,除之不尽。”
“莫非是为父刀刃不利否?”
皇甫坚寿微微一怔,一时语塞。
老爹昔年攻破黄巾贼巢曲阳,斩首十余万,垒筑京观于城南,本以为能威慑群贼,使天下大治,结果却不曾想各地黄巾余党依旧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与黄巾贼的源源不断的战斗,几乎耗尽了朝廷心血与财力。
“坚寿,你要明白,杀,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皇甫嵩神色凝重,语气中满是沧桑与无奈:
“为父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了,这百姓之所以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不过是被这世道逼得走投无路。”
“若是不能给他们一口太平饭吃,那他们自然会提着刀去抢食,此乃人之常情也。”
“虽然大将军的新政手段有些激烈,但毫无疑问,那些穷苦百姓因此吃上了饭。”
“你想想,今年冬天,城中是否不再见一个乞丐?”
“往年城外满满的流民现在是否也都没了身影?”
“就冲这一点,大将军的手段,为父是服气的,你呢?”
皇甫坚寿听着父亲的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往昔寒冬时节,城中街头巷尾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以及城外成群结队、眼神绝望的流民,还有那卖儿卖女,以及卖身葬父的人群。
如今回想起来,今年冬天确实平静许多,那些令人烦心的场景好似只是一个梦。
反倒是这街头巷尾,谈天说地的百姓多了起来,他们家有余粮,面带喜悦,纷纷热议着生活的变化还有天下的局势,甚至在京城中还多了很多慕名入京的外地学子求学问舍、捧书苦读。
“。”
皇甫坚寿陷入了沉默,他心中虽仍有对世家利益受损的不甘,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承认父亲所言有几分道理:
“只是说再多,那苏曜也是谋逆篡位之辈。”
“他扶立女帝,有悖伦常,我等身为汉臣,不思匡扶正统,反助其行事,日后恐遭后人唾弃啊。”
“因此,为父才更要走这一遭啊。”
“什么?!”
“义真公这是何意?!”
幽州牧守府。
刘虞听到皇甫嵩的话后大吃一惊。
原来,皇甫嵩面对刘虞,没有扯那么多有的没的,而是直接劝他放下武器,回去和诸位朝公共保汉室社稷。
刘虞还有天下其他刘氏诸侯所担忧的,无非是苏曜篡夺社稷,毁了他们的祖宗江山,绝其宗庙传承。
然而,今上虽为女帝,但到底是先帝血脉,乃是正统公主,其与大将军结合,如今更是腹中有喜。
现今,大将军兵威赫赫,幽州四面受敌,军事对抗已无胜利可能。
既然如此,不如留待有用之身,趁着还有筹码,尽快认错归降,回到朝廷中央,保护陛下,保护汉家血脉。
“刘使君,匡扶汉室并非只有靠武力一途。”
“你乃海内名士,宗室典范,随我回到朝中,与卢公、朱公等人一起共辅今上,才是造福天下,才是真正的忠义之举。”
“只要我汉家血脉又在,汉室宗庙犹在,皇帝是男是女又有何妨呢?”
“昔年邓太后亦是以女君亲政,临朝称制达十六年之久,期间兴修水利、推行教化,使大汉得以延续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今女帝万年,心怀苍生,与大将军苏曜携手,欲重现汉室之辉煌。刘使君,你我皆为汉室臣子,理应顺应天命,共扶社稷,而非固执己见,徒增干戈。”
说罢,皇甫嵩又将如今朝堂上的政治格局细细的讲给了刘虞听。
“如今大将军改三省六部,不设丞相,其虽以大将军之位总览军政,却非如董卓自立相国,或是历任专权者那般独揽朝纲,视皇帝为傀儡。”
“不但当今圣上每日临朝亲政,三省长官也皆为德才兼备之士,他们各司其职,相互制衡,共同辅佐今上与大将军处理朝政。”
“如今朝堂之上,政令通达,诸事皆以万民福祉与汉室复兴为要。此等朝堂气象,实乃某数十年未见之景。还望刘使君切莫因一时执念,错失良机啊。”
嘶——
刘虞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陛下竟在亲政?”
没错,皇帝亲政。
众所周知,苏曜不喜琐事,让他每天上朝,花大把时间去听着一帮老臣嘟嘟囔囔的那简直是能要人命了。
于是乎,苏曜即便回到了京城,也是大手一甩,把万年老婆推出去,高坐庙堂,临朝听政。
虽然万年公主自小没受什么正经帝王教育,政治水平有限,但她心地善良,虚心纳谏,从不刚愎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