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晏洵交完兵符出宫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崔澎崔湃就等着宫外,目光注视着他时,仓皇又凝重。
“王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几乎祯和帝的降罚才下,他们就听到风声了,现在皇城内外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无数双耳朵在听着,更有无数张嘴巴在说,无人不知他定王被收了兵权,下放到巴蜀去了。
这一去,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这也意味着定王与储君之位彻底无缘了。
“王爷,接下来怎么办?”
崔澎忧心忡忡,这天变得太快,饶是他心智已经磨练上来了,还是对前程充满了迷惘焦灼。
“圣意已决,照做便是。”卫晏洵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你们跟了本王许久,风里来雨里去,也辛苦了,如果对永章还有留恋,你们可以选择留下。”
崔澎立刻道:“王爷,一身不事二主,早在西北战场上属下就已经决定誓死追随王爷,王爷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崔湃也道:“属下跟兄长一样。不说我们兄弟二人已经认定了王爷,即便我们留下来,永章也不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还不如跟王爷出去,有刀山就上,有火海就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难道怕了?”
兄弟俩一道笑出声来,笑声爽朗,卫晏洵看他们如此,也扬起了笑意。
他们的回答,他早已心中有数,因为前世他们用行动给了答案,直到最后一刻都一直追随在他左右。
人生在世,能得一二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便也够了。
“好,那便回府整顿,明日点兵。”
“是!”
入夜,祯和帝今夜仍旧宿在锦春宫。
与爱妃敦伦过后,祯和帝安祥入睡,明黄色的寝衣穿戴得很整齐,烟绿色的团花锦被盖到他的胸前。
妙荷只穿着一件粉色的肚兜卧在里侧,她侧躺着依偎在祯和帝胸前,眼睛看向帐外的香炉,此时烟气袅袅,情香浓郁,她收回目光,纤细的指尖隔着明黄寝衣慢慢画着圈儿。
“刚刚皇后娘娘又来找了,明日她不会找臣妾麻烦吧?臣妾好害怕。”
祯和帝没有睁眼,只是用手揽住了妙荷的肩头,嘴唇微动:
“有朕在,她不敢拿你如何。过几日,寻个错处,让她把六宫之权交出来,禁足就是了。”
妙荷咬唇一笑,眼含媚色:“陛下待臣妾真好。只是,宫里的姐妹又该酸言酸语了。”
“只有庸才才不会惹人嫉恨,你理掌六宫,几句酸话能把你如何。”
妙荷亲昵地抱着祯和帝,娇声道:“臣妾哪是怕被人说闲话,臣妾怕的是连累陛下清名。陛下今日为臣妾罚了义清郡主,罚了皇后娘娘,朝中定然非议颇多。陛下今晚迟了一个时辰过来,递进勤政殿的折子就没消停过,明日,明日臣妾该被骂红颜祸水了吧。”
“臣妾挨骂不要紧,只是心疼陛下,如果明日文武大臣们硬是要陛下撤回旨意,陛下岂不是骑虎难下,进则君臣失和,退则颜面扫地,臣妾光是想想,都心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