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扛不住师弟的目光落到身上,澹台言艰难地点点头,他屈指按在他眉心,随着一阵低语,法诀尽数融入另一具身体里,因着受了现在这个体质的影响,还送进了些鬼气,在轻柔的法诀中混着刺骨的寒,激得眉心莲花印染上了一层淡红。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澹台言这才收回了手,越无潮正好缓解了不适感,他还没好好去试一试法诀,系统的声音就猛然炸出。
“宿主,主角状态不对啊,他的各项数值都有较大波动!”
系统在识海里记得到处蹿,已是十分慌乱,他听闻此言也忍不住蹙眉,“数值?难道还有主角气运的事?”
“有有有,主角的气运值刚才都跌得比宿主你还低了,不过很快又回去了,可是人家好害怕,气运值第一次降这么低,主角是不是要完蛋了?”
“闭嘴。”
见师弟突然变了脸,澹台言也紧张起来,“师弟,你怎么了?”
确认了李存青还在原地好好呆着,小命好的不能再好,越无潮没有马上赶回去。表情柔和下来的同时,眼底浮起狡黠的笑,他摊开一只手并勾了勾,“师兄,我还想要你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定海剑。”
宗门至宝自己一直保管着,只是现在宗门也用不上这个镇宗之宝了,给自己师弟用倒也没什么,师弟配这把剑简直绰绰有余。只是剑和修士也是要看合不合适的。
澹台言不解地看着面前那只手,“可以倒是可以,可是,虽说定海剑也算是仙器,但是它本是上古修士为了救生而铸,只适合大善柔心者,师弟你所修心法乃是暴烈,并不适合此剑,不知你是要送给何人?”
“给它命定的主人。”
空虚感笼罩全身,接着就是寒冷,握剑的手跟着身体一起打冷颤发着抖,李存青下意识想要寻求师尊的触碰,但视线里根本找不到师尊。明明师尊只是与宗主秘谈,他却控制不住地心慌,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要强迫自己接受师尊的离开。让师尊和自己永远不分开,明明不难的。
狠厉的目光扫到身上,苏明道顿时毛骨悚然,他不敢再跟他玩下去,现在小师侄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垂落在身侧的手倏地勾爪抓向握剑的人,在剑尖后刺时迅速化为黑气冲向地上的离魂花。他就说嘛,越无潮这厮是养不出乖孩子的。
鬼界终究还是鬼的地盘,一只鬼随着鬼气藏起来,修士就难寻了,这里哪哪都是滔天的鬼气,又如何找到特别的气息。
李存青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河畔上挤成一团的离魂花,手中剑跃跃欲试,他还有些迷茫,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能抓到那个讲话难听的鬼。
是附身在花花草草上了吗?
迟钝的神经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只冰凉的手落在面前,将他的眼睛完全遮住,熟悉的气息争先恐后钻进他的身体里,整个脊背顿时发麻,一切痛苦都被压下,只能感受到足够的刺激感。
“师尊,您、您回来了。”
徒弟哑声询问着,紧绷的背还在小幅度地颤,越无潮见这个又可怜又好笑的模样,便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已经离不开为师了吗?为师不过暂时离开一会儿就陷入魔障中,没断奶的孩子都没你黏人,也没你这么胆小。”
都被心魔影响了,结果还是像只没爪的猫,只会张牙舞爪吓唬人,苏明道那个鬼东西毫发无损实在是可惜了。
李存青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不是孩子的黏人,是徒弟对师尊……不对,也不是师徒之间的,是一种让人愉悦又让人痛苦的感觉,要跟在师尊身边才不用为它所困。
掌心有些烫,越无潮的手再次痒了起来,他收回手十指互相揉捏,企图缓解这种不适,并没有注意到李存青眉心的莲花印褪去红色,恢复回了最初的模样。
手腕忽然被牵住,原是李存青低着头已经转过身,他握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越无潮察觉到徒弟已经恢复了意识,狐狸一样的坏心又开始躁动,弯着眼睛就将人一把揽进怀中,置于后心的手缓缓注入灵力,绷直的背渐渐松了下来。
在一旁看见这一幕的澹台言神色一凛,他总觉得这一幕不太对劲,但是又一时不知道哪里不对。
幸好他身边还有一个道侣。
“阿言,他们师徒俩是不是有一腿啊?”
生死咒……
此言一出,澹台言青白的脸上顿时浮起淡淡的怒意,他鲜少与道侣生气,现在却是一巴掌捂到了苏明道嘴上。
“不可乱语。”
师徒之间最忌讳乱生私情,违背伦理,师尊与他们师兄弟讲学时还特地提了一嘴,叮嘱他们将来收徒时要正己身,束徒心,万万不可坏了礼法道德。
若是师徒俩真的逾矩了,那为师者必定是有罪的,徒弟为小辈可以谅解,可当师尊的就没办法逃脱众人的谴责了,他的师弟不会……师弟平日随心所欲,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站在不远处的师徒俩一个垂首不敢言,一个在训斥徒弟,他的好师弟说话间还抬手为师侄捋额发,笑的眉眼弯弯,没有一点训徒弟的样子。
想到这些,澹台言原只是感觉不对劲,现在却越看越觉得自己师弟和师侄好像真的有些亲密过了头,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神色复杂地扭过头,和苏明道对上视线,“我是不是多疑了?”
“唔……不是,他们肯定就是你想的那样。”
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苏明道还没往后退两步,道侣的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嘴上,身体顿时化为一团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