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我看见赵老才拿出一个香盒,把刚才研磨的骨粉都倒了进去。
香盒里的骨粉,被点燃之后,就开始缓缓的冒出一缕一缕淡淡的烟,等做完这一切,赵老才直接躺到了屋里的小床上。
“这老家伙在做什么?”魏云亭侧耳倾听,隔着一层严严实实的窗户,他也听不出什么动静。
我跟魏云亭讲了一下,说话之间,香盒里的烟气越来越多,渐渐飘荡在小屋中。因为门窗都被封严了,连一条缝隙都没有留下,所以这些烟气飘来飘去,经久不散。
最开始的时候,赵老才还是有意识的,我能看到他躺在床上,手脚会轻轻的动一下,过了能有十来分钟,当小屋完全被烟气所笼罩的时候,赵老才好像喝多了酒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缕缕的烟气虽然很淡,但香盒里的骨粉全部燃烧之后,烟气就比较浓了,这时,赵老才的反应更剧烈,一会扭扭腰,一会儿抬抬腿。
到了最后,赵老才几乎就在屋子里手舞足蹈的乱蹦了起来。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觉得赵老才在发疯,但他刚才已经跟我简短的解释了一下,我明白,此时此刻,从骨粉里燃烧出来的那些轻烟,其实蕴含着这具骨架生前的一部分记忆。
这些记忆,现在已经潮水一般的涌向赵老才的脑海中。
“这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啊。”魏云亭现在已经能听到赵老才在屋子里发出的声响,再加上我的讲述,他觉得希望渺茫。
记忆信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接收的。而且,一个人一生的记忆,浩繁如海,这一缕一缕的烟气,每一缕都可能承载着一年甚至几年的回忆。
赵老才靠这种办法,最终能获取的记忆,究竟能有多少?
我觉得,连十分之一都不可能有。
赵老才现在只能接受多少算多少,然后从里面筛选出有用的。
按照魏云亭的想法,这件事成功的概率,确实微乎其微。
我很担心,不过,静下心来想一想的话,我感觉情况可能没有推断的那么糟糕。一个人的记忆,有深有浅,有些记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守图人的使命,就是维护那两页残页,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职责,就跟河凫子七门的人一样,巡河护河,一生不息。
所以,两页残页的具体位置,可能是守图人最深的记忆,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最深刻的记忆,保留的时间就会很长,赵老才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我现在所担心的,是赵老才能否承受住这种精神上的冲击,万一他承受不了,真的疯了或者傻了,那才是前功尽弃。
现在想的再多也没有用,只能在外面默默的等。
小屋里的烟气,最少持续了能有将近一个小时,才慢慢的消散。等烟气消散之后,赵老才跟睡着了一样,躺在小床上一动不动。
我害怕影响到赵老才,还是不敢随便乱动,结果这一等就又等了半个小时。
“不能再等了!”魏云亭有点等不住,起身就要撞开小屋的屋门。
“先等一下!”我急忙拉住他,现在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要是最后的时刻忍耐不住,坏了大事,那就得不偿失。
“还等什么?你不怕这老头儿死在屋里?”
魏云亭这么一说,我又有些担心,赵老才一直一动不动的,场面确实有点吓人。
就在这时候,小屋里的赵老才好像动了动胳膊,紧跟着,他吃力的从床上翻身爬起,又使劲晃了晃脑袋。
“赵大爷!你怎么样?”
一看见赵老才苏醒,我急忙就推开了小屋的门。
“幸好,还没死……就是头晕……”
赵老才此时的谈吐举止,都很正常,这足以说明,他的精神没有受到什么损伤,思维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