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颂青单手?撑着沙发往后靠,任由舒遥打?量。
舒遥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忽地?凑近说:“我发现,你和我哥哥好像长得有点像。”
“哪儿像?”
“嘴巴,”她伸手?在空中描摹他的唇形,“唇色偏浅,薄厚适中,看起来。。。。。。很软。”
“鼻子。。。。。。也有点像,不过哥哥的骨骼感会?更强一点,颂青哥哥看起来更柔和。”
“眼睛。。。。。。”她仔细对比着,“不像,一点都不像,无论是?形还是?神,一点都不像,完全没有相似点,他内眼角尖尖的,眼尾明显有上扬的趋势,像狐狸,颂青哥哥眼形偏圆,双眼皮更宽,很温柔呢,看女孩子一定很深情。”
她笑笑,换了姿势坐在沙发,偏头看向夜色里。
其实?他看女孩子,也会?很深情。
她独占过那样?深情的目光,至今都能记起他双眼的模样?。
“你观察得很仔细。”
舒遥弯弯唇角:“我和他天天在一起呢,他那张脸,我已经看了千百万次。”
日日夜夜,年年月月。
闭上眼是?他,睁开眼是?他,眼里是?他,心里也是?他,他早已充斥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像氧气无法剥离。
情绪突然来袭,舒遥快速眨眨眼掩饰,她瞥见水吧台上醒着的红酒,起身说:“哥哥陪我喝一杯吧。”
“不是?不喜欢喝么?”
舒遥没回答,拎着醒酒器和酒杯走?回了沙发。
看得出她还是?不高兴,关颂青没有拒绝。
舒遥脱了鞋蜷在沙发角落,单手?抱膝将红酒杯置于眼前?轻晃。
她满饮一口,问关颂青:“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她以为会?收到“有”或“没有”的回答,却不想他开口问:“什么样?的喜欢?”
还能有什么样?的喜欢?
她笑:“当然是?男女之情。”
她偏头靠在双膝之上,一双眼藏在水晶杯之后,隔着薄薄一层朦胧看他。
关颂青沉默半晌,终是?被一个字打?破。
“有。”
舒遥收回视线看海,似是?几分茫然地?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的声音太轻,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在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也许她真?的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关颂青懂。
他看着她:“就是?。。。。。。回答她每一个问题的时候,都深思熟虑。”
“这算什么呀?”舒遥笑得眉眼弯弯,“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也都深思熟虑呢。”
关颂青垂眸,一声轻笑,终是?无言。
再开口,却是?将问题重新抛回给?她。
“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快乐的感觉。”
“不快乐,却还不愿意?放弃的感觉。”
她再一次不加思考地?回答。
如果时间能倒转,她愿意?回到察觉自己心意?的那一刻,骗自己说,那就是?妹妹对哥哥的崇拜和喜爱,绝不掺一丝男女之情。
她那时,快乐得很容易,幸福得很容易,满足得很容易,她被兄长的爱包围着,爱与被爱都很容易。
可一旦超越兄妹关系,一切都会?变得很不容易。
也不知从哪吹来一阵疾风,飞桥上的鲜花被吹得呼呼作响,六月末尾的茉莉在风中泣露,却是?温热的,咸涩的,流不尽的。
“你会?表白吗?”
她哭着问,也哭着回答:“我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她不想毁了这一切,更不想毁了他。
他可是?明庭,是?声名赫奕的天之骄子,是?全港政商界交口称赞的青年英才,他合该站在聚光灯下,或攀上人?群之巅,得千娇万宠,受万众瞩目,超群绝伦,冠绝一生。
这样?的人?,怎么能被她藏在角落的小情小爱拖累?
她不能,也不敢。
她无法承担毁掉这一切的后果。
所?以她的爱,注定说不出口,也没必要说出口。
男女的情爱,哪有兄妹的情意?长久?
兄妹,才是?这世上最难切分的爱,它带着血脉的连接,伦理的纠缠,道德的审判,每一把铡刀落到身上都鲜血四溅,却始终切割不断,她爱哥哥的一颗心。